正文 咏红绝句系吟俦

平生所题咏雪芹与《红楼》的诗词韵语,数量,难确计;惜赋疏慵,总不曾辑录抄整,致散落无从复寻者不知凡几。友辈知我此情,进言,“期期不”,劝我赶紧搜集一,存其残余,比全归鼠蠹。我听了有动衷,更重的是些诗词的内容实在记录着数十年红展史的一些“足迹”;吟朋红友间的倡深情,亦在其行间字。完全丢弃了,觉太无责任,有亏期。

但我情太,顾此失彼,破箧敝笥,残笺乱楮,处是,漫无条理;真是茫“无所措手足”。

日前,忽有海外音书,传诗札。是给了我“启示”——我何不就从诗札?岂不很有趣?,就是主意。因此处篇幅有限,先举一二,豹炳一斑,鼎脔一味。

新加坡名诗人潘受先生,字虚,有《海外庐诗》,享誉吟坛。今春忽有墨书条幅见寄,损缄拜诵,题一绝句云:“世间原是荒唐梦,岂有红楼梦醒?却笑梦中说梦,两周更比阮曹痴!”并有记二行云:“次韵奉酬汝昌先生诗老惠旧所书赠策纵教授有关红楼梦研究,敬乞郢诲。壬申春虚弟潘受新加坡。”朱印二方:“潘受长寿”“虚八十”。

我此诗,才恍忆一段旧:1986年秋日,重游北威斯康辛,见周策纵先生办公室壁悬一诗幅,甚有气魄,中有句云:“一书咸知重”,谓策纵兄首创国际红研讨。中秋良夜,策纵兄邀我至其“弃园”同饮赏月,又《海外庐诗》见惠,扉页即叙录此诗原委。我欣慨相兼,即其韵云:“海外红楼海外诗,白头吟望幸同。一书咸知重,谁识情源溯阮痴。”

策纵兄将拙句寄奉潘老,我并不知。今忽章,方“梦”醒——信乎,不五六年前的情,竟真有“梦”感了。

我那末句,是指策纵兄拙著《曹雪芹传》序,论及晋贤阮籍雪芹的影响。虽我在《传》中涉及此义,但太简略;既此诗,遂决意在新著《红楼梦与中华文化》中特辟专章,申微绪。书此章尤海外瞩目。程,回忆,却饶有意味。

了夏,台湾的女红康新教授抵京见访,携赠了一本《倚红咏》。,是台湾王叔岷先生的手书影印本,通部是与《红楼》相关的诗句,七绝体主(安版社,1992年4月)。王先生言,幼初读《红楼》,至27回《葬花吟》,即伤情不续阅文;既长,致力朴考订,凡有吟咏,总不离《红楼》一中主题,因辑一册,题“倚红”。谓生面别,我 数。——使我联己无数的咏红韵语归散落的遗憾。

我读《倚红咏》,见其感情丰富,笔致灵秀,感慨流露毫端纸背[注]。他的总风格是婉敦厚的,并无逞才使气的粗豪习。但我读29页《红》一题,不禁拊掌笑!其句云:“臭 新惑 见砭针,风骨何曾重士林?芹圃年殊未料:漫红叫‘知音’!”确实是一位耿介士有感的声,有些“忍隽不禁”了。

再31页,忽见其《读破》一题,使我且感且愧——其序云:“闲阅周汝昌先生《红楼梦与中华文化》,新序中谓曹雪芹集文采风流。……”, 诗是一篇七绝:“文采风流独擅场,其人玉亦痴狂。探新温故穷力:读破红楼一汝昌。”

按所云新序,是指那部拙著在台北版的同一年中,了陆版,新序就是陆版加写的。身在台湾的王先生,却特别提及此版的新序,思亦觉有趣。

我读,即原韵遥了两首,其句云:“万相违芥针,欣逢诗雨润红林。人间有真知在,隔水犹惠音。”“粉墨从场,素衣化了素狂。红楼通终南径,燕石镌字‘寿昌’。”

从诗集知,王叔岷先生是老北的旧人,杯念北 ┥ 滩的“红楼”(原北京旧址)。他的诗句流露同炎黄代,希望两岸携手同行的曲。他的佳句不少,唯文难引。

至周策纵先生,我与他因《红》倡的篇什就太了,无法全录。今记拙句一首,附文末——是他七十五岁术纪念集的题句,那韵脚又正是我在北题赠虚、策纵两的那一旧韵,或许算是一代红史的一段侧影吧?其句云:“鸿濛一辟镇悠悠,岂必红总姓周?宜结奇盟动:直齐宇宙筑红楼!”

~~~~~~~~~~

[注]其《艺展》云:“‘荒唐’旧梦付东流,谁解荒唐嚷未休!一巧商营艺展,贩夫亦喜说红楼!”即一例。

1992年

历史的“逆证”——鄂昌、胡中藻文字狱与《红楼梦》传说的关系目录+书签齐如山记异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