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、吴宓 晚景

吴宓的日记了吴宓“反动”的罪证,据吴宓一蹲“牛棚”的西师中文系古典文教授谭优回忆说:1968年夏,两派斗争又紧张。“革命群众”突吴宓采取了一次“革命行动”。抄走了他的“反动日记”。惹滔祸了。不但讨苦吃,连累我。他日记说,叫中生造反,等拿刀给孩子玩,有不伤手的。“文化革命”是毛主席“亲动亲领导的”。不是明目张胆反毛主席罪状一。日记说“姚文元在江青卵翼”,是恶毒攻击中央“文革”“江青同志”、姚文元。罪状二。日记有些方毛主席的文艺讲话,说了不全赞同的话,“狗胆包”,竟敢“唱反调”,罪状三。我在“习”中,监督有不在,不免两派的某些有长短失的议论,他记在日记,且记是“某君云”。“牛鬼蛇神翻了,那了”,是我被勒令某日午某处集合。其他系的几条“辫子”挨了毒打,杀鸡给鹅。我挨了一顿毒骂。吴宓概因年老,免挨揍,但被宣布“现行反革命”,严加监管。据说“两派同志同意,公安部已批给吴宓戴顶帽子”。真“不齿人类的狗屎堆”了。

1968年6中旬,西南师范院两派武斗再,赶走了八三一的春雷造反兵团夺权,召批斗原党委书记张永青的,吴宓日记记载:包括他在内的“各类有罪教职员(皆曾张永青所尊礼、宠、包庇者)共十六名,分列两侧,陪斗(同受斗争)。”在批斗,吴宓不停挨打。生竹条、树枝或扔石子打他,在被押进场,“旁人则竹条打击头肩背不休(此最痛)”,在台前低头请罪听候批判言中,“坐一排女生又频频竹条打击宓等头顶”。批斗结束,吴宓回中,“所历简告唐昌敏(吴宓所雇务女工)。视表,正夕5。所历共3~5两,在台前曲躬俯立,则觉其长且久!又按,宓1904冬夜,祖母痛打一次,一生未受鞭笞今日者矣!”吴宓身边有亲人,每次挨打,他向唐昌敏倾诉。次日:“唐昌敏药敷宓伤处(左肩胛骨尖,肤色红肿,未破)。”

6月21日,吴宓再次在批斗被打伤。着雨,生将他手拿的遮雨草帽夺走扔掉。回,吴宓将情况告诉了唐昌敏:“唐昌敏导某邻童入礼堂,寻取宓草帽,未。”“唐昌敏买白酒三两(二角四分),酒浸药(药名红油克膏,治跌打损伤),宓一再棉巾拭洗伤处。”

1969年3月6日,吴宓与其他被打倒的教师一被集中西师李园,“集体管制生活”,强迫他待罪行揭批判。4月24日,吴宓等人又被强行迁往梁平(西师分校)集中进行所谓“斗批改”。梁平前,吴宓曾申请“年老衰弱留校劳动”,但未获批准。

5月9日,在梁平分校召的中文系二次批斗吴宓,将吴宓押进场的两生狠狠将他从高台推,致使他腿骨跌断。腿骨跌断的吴宓并有及救治,是被迫跪坐接受“斗争凡历三”。结束,吴宓被架回住处“已半死”。此,吴宓“全身疼痛,在昏瞀中,似两日未饮、未食,亦未便。”在情况,他仍被强迫写待材料,接受批判。直6月21日,吴宓才随全体人员回北碚,乘卡车(坐行李包)清晨7,晚8抵达西师校内,“人扶掖,且背负至”。

腿断,吴宓爬着几口水喝,几口饭吃。有,连水、饭有。一次,他困在工棚,着窗外喊:“给我水喝,我是吴宓教授。给我饭吃,我是吴宓教授。”他断腿稍一些,他又被派做扫厕所、刷尿池、刮粪便一类的活儿。

1969年11月30日,吴宓在《西师中文系群众工组报告》中写:“宓现在七十六岁垂暮年,腿伤此,不站立,不行步,即在室内爬行,偶一卧转动,腿关节亦痛不忍。故有安居在此文化村二舍203室中,又需女工唐昌敏服侍。”

11月28日,西师中文系师生又召了批斗吴宓。“十二月四日,又十三日,两次抓宓网球场操场,其他的牛鬼蛇神受陪斗。两次均给宓(因伤腿)极体痛苦。”

《吴宓的最岁月》一文中叙述吴宓的遭遇:吴宓被关入黑房,昼夜审讯斗争,黑房外有红卫兵守。吴宓关在黑暗牢房久了,全身脏痒难受,向守的红卫兵请求洗澡。红将回答说:你老反革命洗澡,容易,我侍候你。一儿另一红将提一桶凉水,两人合手合脚扒光他的衣服,他从床拉,站在泥水,高的一拎着吴宓胳膊,另一挥动刷字报的毛刷,凉水搪瓷盆浇在吴宓身,刷打吴宓。那是寒冬的初春季节,凉水冻入扉,吴宓浑身抖,接着毛刷在他身乱刷,直吴宓跪磕头求饶哭叫,红将才将整桶凉水从头淋,说是他“提壶灌顶”。吴宓哭着说红将整他,红将说不是整,整就他的耳朵、鼻子一割。他问吴宓是不是挨整,吴宓磕头求饶,并向红将致谢,才保住了耳鼻。

有一次吴宓躺在床绝食求死,红将骂他,“绝食是向造反派、向文化革命、向伟领袖毛主席猖狂反扑……”随,他叫几男女红卫兵,吴宓按在床,朝他鼻子通往食处塞一根胶管,灌入一碗厨房丢弃的潲水,面饭菜混合,他的胃填鼓胀、秽臭不堪,熏他脑酸泪流、痛苦难。红将告诉他,叫做“鼻饲”。经四“鼻饲”,吴宓是求生不、求死不,直他同意己掏钱买饭菜吃,红卫兵才停止了惨无人的“鼻饲”……

走笔至此,惟有一声哀叹,两行清泪!

吴须曼在《回忆先兄吴宓教授》记录吴宓那段间的经历:

由生活不理,请一保姆,他(吴宓)有三十元生活费,拿什付保姆费,同间,人各危,谁敢讨罪责帮他,我在生活中节约,每月补助他二十元。残酷的迫害摧残,使他的身体每况愈。

1974年春,我重庆西南师院探望,兄妹相见泣不声。见他连最低的生活水平达不,衣服有两三套,被褥单薄,布证、棉花票一有,惟一的财产就是布满书架箱桌的中外书籍。一件蓝布面的棉袄,面缝补有三十六处,见年月久,令人伤情。我回泾阳,即刻赶制了棉衣、棉裤、被子毛衣寄往院。

1975年夏,我又西南师院,他腿有残疾行走不便,一眼睛患白内障失明,生活更加困难,我决定劝他随我回,但他坚持不同意,告诉我他保存的二十六本《吴宓诗集》不半月曾被人“偷走”。尤其令人气愤的是,“十年动乱”中有人拿了他的书,知他恢复工资,送一两本书就索费几十元,依的特高价收回一部分不套的书,每月工资即付一空。补工资,除一部分外债周济了几困难的生外,部分就是花在赎回被人拿的书。残酷斗争,无情折磨,使他的神经近乎失了控制。些人就是掌握了他爱书命的特点,才诈骗他。甚至他手的一块价值几百元的进口表,被重庆钢厂两无赖一仅值六元钱的闹钟“换”。他动辄被骗走数十元乃至百余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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