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部 公元前七世纪(春秋战国)-公元588年(魏晋南北朝):集权帝国的奠基期 第六章 最后的世族

问今是何世,乃不知有汉,无论魏晋。

——陶渊明,《桃花源记》

在桑弘羊世的八十余年,汉帝国一直有从武帝留的“盛世遗症”中摆。由国营化运动所造的社震荡太,各项管制政策相继松弛,算缗令再未重启,均输平准二法基本废止,盐铁专营政策几度反复。武帝,继任的几位皇帝很软弱,中央朝纲日渐外戚宦官所持,在方则现了一股强的世族势力,在财经,它与春秋战国的贵族经济不同,俨构世族经济。

与贵族相比,世族是血缘维系传承的,不它有法定的世袭,其衍续壮,有赖一代代子弟的经略努力,同,世族在价值观一切族利益,国意识薄弱,中央政权缺乏忠忱度。

在《汉书》中有《樊宏传》,传主樊宏就是一非常典型的世族案例。樊宏的祖先是周代的仲山甫,周宣王务农经商闻名,平民身份受举荐入王室,任卿士(相世的宰相),受封樊,子孙便此姓。樊世代居住在工商繁荣的南阳,樊宏的父亲“善农稼,货殖”,“资至巨万”。樊在有农田三百顷,所盖的房屋有“重堂高阁”,方圆内,农、林、牧、副、渔经营,具备,有体系的型灌溉系统。樊庄园的四周建有卫的“坞堡”,有一支召战的人武装。在庄园内劳的农户,是樊姓子弟,是雇佣的佃农,他樊纳租,很人不在政府的户籍管辖内。的樊庄园,宛一独立的经济体,完全做“有求必给”、“闭门市”。樊与的世族望族结了极其复杂的姻亲联盟,樊宏的姐姐嫁给了南阳的一刘姓宗亲,刘又与望族李、邓结亲。

在西汉末年,“闭门市”、庄园化的世族经济,遍布帝国的江南北。

跟历史所有的现象一,世族的产生是制度的产物,它与两制度有关,一是军爵制,一是官僚推举制。

在漫长的农耕代,一人或一族否势力,主两件情,一是拥有少土,二是拥有少人口。在西周的封建制度,够拥有两者的人是中央分封的贵族诸侯,日久长,他就形了足与中央抗衡的政治经济力量,终现春秋战国的割据局面。秦国的商鞅率先打破了贵族世袭体制,他提的“军爵制”,即军功受田制度,让非贵族血统的普通人通战功够获量土。此五百余年,由战国秦,再由秦入汉,先产生了批平步清云的军功主,他获受田,凭藉丰厚的赏赐俸禄、社位的优势,再肆购置田,与此同,他招募了量的人农户,些人租耕土,不直接向政府缴纳租税,甚至不服徭役,不是政府在册的编户人口。其经济安排,按给足的原则规划经营,具有强烈的封闭,完全不赖外界独立生存。在世族内部,因血缘宗族构纽带,族长的意旨就是全族的意旨,左右全宗族何方式参与社活动。

些因军功主的人所够延续数代不衰,所谓的世族,与另外一制度有关,那就是官僚推举制。殷周,朝廷官吏是靠推举产生的,由此现了一景象,那就是各路豪强广收门客,唯亲是举,其子孙门徒长久持官职,累世拜相将的情况比比皆是,西汉中期,一情况已经比较严重,现了“四世三公”、“四世五公”的“佳话”,世族门阀由此生。积百年经营,股日渐壮的世族力量惊人繁衍,在朝堂,他左右政策走向人安排,在方,则官商结合,体系,量兼并土招纳人口,盘根错节,终与先秦贵族经济全不同的世族豪强气候。

在公元一世纪前,有一孤贫的儒生决定世族宣战。让人惊奇的是,他“平政变”的方式登基称帝,启动了一场引重争议的改制运动,他的名字叫王莽(公元前45—公元23),民国思胡适称他是“中国一位社主义者”。

王莽本人是外戚身。他的祖父王贺曾任武帝期的绣衣御史,王贺的儿子王禁生四女八男,次子王曼是王莽的父亲。王曼妾所生,且很早就世了,王莽依附伯父王凤,着寄人篱的日子,史载,“莽独孤贫,因折节恭俭”。不,他非常乖巧,王凤生病,他连日不解衣带尝药伺候,比亲生儿子孝顺。他从饱读经书,主攻《周礼》《仪礼》,是王最有问的人。

王腾达是因王莽的姑母王政君,入宫嫔,因生儿子刘骜了汉元帝的皇,刘骜(帝)即位,王五人同日封侯,王凤更是被任命司马将军领尚书,始了外戚专政。王莽24岁被任命黄门郎,30岁封新侯,在朝廷,他孝顺、懂礼、恭谦十分节俭闻名,据载他的夫人常年穿着有拖裙摆的长袍,腰间系着围裙,客见了,是的奴婢。的外戚深朝野,特别是儒生阶层的欢,被称是“代周公”。

王莽38岁了一人的司马,其元帝、哀帝、平帝连续崩立,王莽在人漩涡中几度沉浮,展现高超狠辣的政治手段。公元5年,他药酒毒死平帝,立年近两岁的孺子婴帝,称“假皇帝”,三年,废孺子婴登基称帝,国号“新”。在中国历史,历代国皇帝均戎马身,唯两人例外,一是王莽,另一是篡唐立周的女皇武则,一儒一女,堪称异数。

王莽称帝,《周礼》标准,宣布“奉古改制”。关王莽改制,世有两观点,一认他是“托古篡汉”,托古是名,篡汉是实,因是一场政治闹剧,另一则认,他是真实意的按周代古制改造弊病丛生的代,是汉代儒生的一次理主义试验。其实,就经济改革言,两观点不完备,因王莽确实是改革,不他并不改回遥远的周代,他的改革目标其实就是“武帝-桑弘羊”模式。

世,无论是世族势力的壮,是土兼并度,或财政困难,其实是中央权力旁落的体现,甚至王莽篡汉代本身,是皇权羸弱的结果。所,他登基的务急,就是重新实现中央集权。在随的十年,王莽推了众的经济改革政策,无不围绕着一主题展。

王莽改制,首举是“五均六筦”,就是全面恢复盐铁专营均输、平准二法。

“五均六筦”是在他登基的二年正式推的,所谓“五均”是:在长安及洛阳、邯郸、临淄、宛、等六市设立五均官,由原的令、长兼理,称“五均司市师”,他的工,一是定评定物价,名曰“市平”;二是控制市场供应,市场货物滞销,低价收购,货物涨价,则高价售;三是办理赊贷,根据具体情况,放无息贷款(赊)或低息贷款(贷);四是征收山泽税及其他杂税。所谓“六筦”,是指官府掌管六项经济业,即:由国专卖盐、铁、酒,专营铸钱,征收山泽生产税,经办五均赊贷。

从王莽“五均六筦”所达的诏书,他专营政策的理解是非常位的,他说,政府管制的是一些人民日常必需、虽价格很高一定购买的商品,就是“关系国计民生的关键产业”,些产业国营化,就达“齐众庶,抑兼并”的目的。胡寄窗在《中国经济思史》中评论说,“在王莽前,倡议经济管制管仲与桑弘羊,管制政策的必不王莽所讲的透彻。”不,世的人知,所有推行计划经济的人无不“均贫富”实现社公正口号,实际是了加强集权及扩充财政收入。

与汉武帝期的国营化政策相比,王莽的政策推密度太,计划色彩甚至更加浓重。比,在零售物价的管制,了无微不至的步,《汉书·食货志》记载,政府在规定的间各商品进行分类定价,同一商品品质的不同分、中、三等,才允许商贾拿市集销售。无异计划手完全代替了市场的功。

此外,王莽仿效汉武帝的做法,任一批商人经营“五均六筦”,他任命京城最名的巨商王孙卿主管市场的“京师市师”、“汉司东市令”,任命洛阳城有“十千万”资产的富商张长叔、薛子仲“纳言士”,在各设置专营务的官吏,的是的商人,让他了易丞、钱府丞等等。由缺乏铁腕的监督机制,些穿着官服的商贾乘机与行政官员沆瀣一气,虚设帐簿,掏空国库,肆牟取利,最终的结局是,官府的钱库有充实少,却弄百姓苦不堪言。

在税赋政策,王莽采了臭名昭著的算缗法,他宣布征收人所税,所有从工商业者,无论是养蚕的妇人是缝补匠、算命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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