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编 秦汉之部 第十章 士族之新地位 东汉门第之兴起

在东汉政治占有位的,一面是代表“王室”的外戚宦官;另一面则是代表“政府”的新兴与士族,便是所谓“名士”。

士人在政治占有位,西汉武、宣,已逐步显著,东汉益甚,有几层因缘。

一、朝廷帝王极端提倡。

光武凤中至长安受尚书,略通义,其身本王莽代太生,故在军中犹“投戈讲艺,息马论”。樊准语。其一朝功臣,亦属儒生。邓禹光武同,寇恂、冯异、马援、贾复、祭遵、耿弇诸人,半皆通儒。光武子明帝及其同母弟东平王苍皆深受儒陶冶。明帝太子,师桓荣,荣亦习尚书。止宿宫中五年,荐门人胡宪侍讲,始入。永平二年临辟雍,引师桓荣及其弟子升堂,明帝讲说,诸儒执经问难,园挢门听讲者万数。章帝师张酺,酺亦习尚书,其祖先充,光武同。酺又师桓荣。光武、明、章一三代尚书,盖深受王莽代影响。元二年东巡,张酺东郡太守进谒,先备弟子礼,使张酺讲尚书一篇,再修君臣礼。王室外戚、功臣子弟,及期门、羽林士,莫不受。匈奴亦进子入。朝廷儒术极端提倡,较西汉远。

二、民间儒业普遍展。

陈留刘昆治易,王莽世,教授弟子恒五百余人。南阳洼丹传易,王莽,避世教授,徒众数百人。乐安欧阳歙,八世博士,传尚书,光武汝南太守。在郡教授数百人,征司徒。觉在汝南赃罪千余万,狱。诸生求哀者千余人,至有髡剔者。平原礼震年十七,系求代死。书奏,歙已死狱中。赃罪至千余万,求哀者尚至千余人,见儒生在社位崇高。济曹操曾从歙受尚书,门徒三千人。乐安牟长,少习欧阳尚书,诸生讲者常千余人,著录前万人。山阳丁恭习公羊严氏舂秋,教授常数百人,建武少府,诸生远方至,著录数千人。北海甄宇习严氏春秋,教授常数百人。沛桓荣,少长安,习欧阳尚书,博士九江朱普,王莽篡位乃归。朱普卒,荣奔丧九江,因留教授,徒众数百人,复客授江、淮间。桓荣见本传、余见汉书儒林传。晋阳刘茂习礼经,教授常数百人,哀帝察孝廉。东郡索卢放尚书教授千余人,更始、敢言显名。(见独行传。)赵翼陔余业考有“两汉受者皆赴京师”条,谓:“及东汉中业,归者各教授门徒,每一宿儒,门著录者至千百人,由是遍。”今刘茂、刘昆、洼丹、索卢放观,知民间风,西汉哀、平迄王莽已盛,光武、明、章亦受此等风气熏染。其它又范升、郑兴、(从刘歆让讲正左氏义。)陈元、(父钦王莽左氏师。)贾逵、(父徽从刘歆受左氏春秋。郑、贾行数百年,诸儒宗。)杜林、(从张竦受。)卫宏,(从谢曼卿受毛诗。)此等皆东汉初年儒,皆在王莽世。

三、博士弟子额日益增添。

博士弟子武帝初设仅五十人;昭帝百人;宣帝末二百人;元帝儒,增至千人;帝末至三千人,岁余复故。王莽秉政,奏明堂、辟雍、灵台,者筑舍万区。五经博士领弟子员三百六十人,六经三十博士,弟子一万八百人,主高弟侍讲各二十四人。士同舍,行无远近皆随檐,雨不涂足,暑不暴首。

尤者则在方察举及公府征辟制。

方察举与公府征辟,东汉士人入仕两途。此两制皆西汉。

两汉的察举制,体分在先的“贤良”与的“孝廉”两项。

汉廷每诏举“贤良方正、直言极谏”士,简称则曰“贤良”。其制初意,似仿战国招贤,世胄赀选外别一格。高帝十一年诏“贤士夫有肯从我游者,吾尊显”,即此诏最先滥觞。文帝十五年始亲策试。此制无一定斯限,所举抵现任官,汉士颇慕应其选,一号人,晁错、董仲舒、严助、公孙弘,皆贤良。汉诏又有举“明世务、习先圣术”、武元光五年。“茂材异等将相及使绝域者”、元封五年。“文高”、昭始元五年。“明阳灾异者”、元初元三年。“充博士位者”、阳朔二年。“勇猛知兵法者”元延元年。等,皆与“贤良”归入一类,皆朝廷特意延访此类人才。“孝廉”孝子廉吏简称,武帝元光元年,初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,是汉室令举孝廉始。元朔元年诏:“朕深诏执,举孝,今或至阖郡不荐一人,是化不究,其议不举者罪。”见举孝、兴廉,系属两。乃由朝廷设意奖进此项风气,与延访人才咨询政意各别。宣帝节三年诏:“朕既并举贤良方正,俗化阙焉,其令郡国举孝弟有行义者各一人”,亦证此议。其先文帝十二年,已诏:“孝悌、力田、廉吏,朕甚嘉此。今万县,云无应令,岂实人情?”“孝廉”外复有“力田”一项。是年文十二年。并诏户口率置三老、孝悌、力田常员。盖“孝廉”乡官吏,非有才,恐不足应子诏,故郡县率不乐举,求应此选者亦少。宣帝黄龙元年诏:“举廉吏,诚其真,吏六百石,位夫,毋举。”见汉廷意在奖进吏,郡国乃吏充数。举廉吏若已例,亦此诏中体味。

至东汉初,则“茂材”、“孝廉”定岁举。

光武建武十二年,诏三公举茂材各一人,廉吏各二人。光禄岁举茂材四行一曰德行高妙,志节清白。二曰经明行修,任博士。三曰明晓法律,足决疑,案草覆问,才任御史。四曰刚毅略,遭不惑,明足照奸,勇足决断,才任三辅令。各一人,察廉吏三人。中二千石岁察廉吏各一人。廷尉、司农各二人。将兵将军岁察廉吏各二人。监察御史、司隶、州牧岁举茂材各一人。按:诏中无孝,惟明帝樊鲦疏,已有“郡国举孝帘,率取年少报恩者”语,则似孝、廉并举,例,明帝已。

循至岁百数。

章帝建初元年诏:“刺史守相,不明真伪,茂材孝廉,岁百数。”二年:“陈者言郡国贡举率非功次。”则知其郡国察举,颇已弊。

嗣“孝廉”遂察举惟一项目,遂至勒定额。

帝,郡口五、六十万举孝廉二人,郡口二十万并有蛮夷者亦举二人。帝均,丁鸿、刘方言,“郡国率二十万口岁举孝廉一人,本孝子、廉吏,此则“孝廉”特贡举一目矣。四十万二人,至百二十万六人,不满二十万,二岁一人,不满十万,三岁一人。”

又继限年,并别标行,加考试。

顺帝阳嘉元年,初令郡国举孝廉,“限年四十,诸生通章句,文吏笺奏,乃应选,其有茂才异行,不拘年齿。”按:至是则儒生、文吏、茂材、异行全与孝廉混并不分矣。又诸生试法,文吏课笺奏,则变荐举课试,与举孝兴廉原意全远矣。盖其先茂材异访入才,孝子廉吏奖风俗。及孝廉渐例举,郎官虽无员,亦有限,郡国各举孝廉一人,岁已二百许人。是孝廉独行,诸科渐废。又社文风日,郡县吏亦彬彬儒雅,虽孝廉选,其实无异茂材,人竞趋,惟求路耳,不问其孝廉、茂材。遂至有请托舞弊,朝廷亦条件限,亦惟求人才耳,不限孝廉。限年议始尚书左雄,虽与举孝兴廉原意不合,亦整顿选法不获已。

逐步渐近世科举。

反者有黄琼、胡广、崔瑗等。雄在尚书,不敢妄选,十余年间号人。其黄琼尚书令,前左雄所孝廉选,专“儒”、“文吏”,取士义犹有所遗,乃奏增“孝悌”及“从政者”四科。至是则前汉贤良、孝廉两项目,已同归入岁举中,不统“孝廉”目已。

此项制度演进,一面使布衣吏皆有政治的路,奖拔人才,鼓舞风气;一面使全国各郡县常平均参加中央政局,一统政府维系,尤有效。更的,则在朝廷人,渐渐走一客观的标准,使政府质确超乎王室关系独立。

与察举制相辅并行的尚有征辟制。

两汉二千石长吏皆辟曹掾,东汉公卿尤辟士高。

选举循资格,辟召则每高才重名躐等升,故尤辟召荣。崔实政论北堂书钞六十八引。谓:“三府掾属,位卑职重,及其取官,又超卓,或期月长州郡,或数年至公卿。”崔语止此。是名士养望,有被命不遽,至五府俱辟黄琼,四府并命陈纪者。外戚秉权者曰将军,老臣录尚书者太傅,并外朝三公称四府、五府。

亦有朝廷闻高名,直接辟召。

樊英被征初至,“朝廷设坛席,待若神明。”李固语。陈寔少从樊英游。官仅太邱长,居,朝廷每三公缺,议者归。太尉杨赐、司徒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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