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编 魏晋南北朝之部 第十六章 南方王朝之消沉 南朝宋齐梁陈

(一)宋

宋八帝,六十年。凡四世,六十六男。骨相残,无一寿考令终者。

(二)齐

齐七帝,二十四年。人物历运,南朝最。

(三)梁

梁四帝,五十六年。

(四)陈

陈五帝,三十三年。

前凡一百七十年,南朝。

在此期中,北方中国亦臻统一,北朝。

五胡与东晋相比,五胡不东晋。南朝与北朝相比,北朝胜南朝。

晋室东迁,衣冠盛族相率渡江,其留北者力量薄弱,不足转世运,诸胡受汉化熏陶尚浅,故其南胜北。南渡人物,皆魏、晋清流,身本缺点,否则不致南渡。历久弥彰,逐次消沉,故南朝世运不东晋。

汉族留北者,在皆门稍次,不足“清流雅望”目。否则亦追随南渡矣。正惟此,犹保守几许汉族较有价值真文化,即名教反动前两汉思。在魏晋清流视,则落伍赶不代潮流。经动乱艰苦磨励,精神转新转健。诸胡亦受汉化较久较熟,与北方士夫合,政治教化皆渐轨,故北朝世运胜五胡。

南北相较,北进南退,南朝终并北。

门精神,维持了两晋二百余年的,他虽不戮力世务,亦善保门。名士清谈,外面若务放情肆志,内部却有他的教门风。推溯他教门风的源,仍逃不东汉名教礼法传统。

刘、萧诸,族姓寒微,与司马氏不同。

刘裕少伐荻新洲,又尝负刁逵社钱被执。萧称“素族”,临崩遗诏:“我本布衣素族,念不此。”萧衍与同族。陈霸先初馆义兴许氏,始仕司,再仕油库吏。

他颇思力反晋习,裁抑名门,崇抑,故他寒人掌机。

寒族登路,率目“恩幸”。齐武帝则谓:“士辈但让书耳,不堪经国,经国一刘系宗足矣。”此见双方理。梁武帝父子最文、玄谈,举世怨梁武帝父子爱人疏士夫,颜推讥“眼不见其睫”。

但门精神,本是江南立国主柱。蔑弃了门,有一代替,便落空。落空的结果,更转恶化。南朝寒人擅权,殆无一佳者。阮佃夫、王隆等,权侔人主,乃至官捉车人虎贲中郎,傍马者员外郎,茹法亮在中书,语人曰:“何须见外禄?此户内岁办百万。”阮佃夫豪奢,虽晋王、石不,遂至弑君,梁政坏朱异,侯景围台城,周石珍辄与相结,遂景佐命。至陈末,施文庆、沈容卿,隋军临汗,犹口:“此常。”致亡国。

南朝诸帝,因惩东晋王室孤微,门势盛,故内朝常任寒人,外藩则托付宗室。寒人既不足服士夫,宗室强藩,亦不忠翊戴,转促骨屠裂祸。

宋、齐制,诸王刺史,立长史佐,既复立典签制。诸王既童稚年,膺方面寄,主其者则皆长史、典签。一、再传,二明帝宋刘彧、梁萧鸾。皆旁支入继统,忮忍特甚。前帝子孙虽在童孺,皆逼见仇。其据雄藩、处者,适足损其身命典签手。任典签者,率皆轻躁倾险人,或假其称乱,或卖功,威行州部,权重藩君。梁诸王皆盛年雄材方面,非宋、齐帝子比。京师有变,亦俱无同奖王室忠。侯景围台城,纶、绎、纪、察徒,皆拥兵不救,忍委其祖、父喂寇贼口。盖南朝除门名士外,人才意气率更不。

宋诸帝屠骨,诛夷惟恐不尽。宋武九子、四十余孙、六十七曾孙,死非命者十七、八,无一有世。

其宫闱乱,无复伦理,尤前史所无。

宋、齐两代诸帝荒荡不经,其几乎令人难信。

宋代则元凶劭,弑父。文帝废太子,告潘淑妃。妃告其子始兴王濬(xùn),濬告劭。劭弑父,并杀潘淑妃,谓濬曰:“潘淑妃遂乱兵所杀。”濬曰:“此是情由所愿。”

前废帝,年十七帝。

姊山公主谓帝曰:“妾与陛,男马虽殊,俱托体先帝。陛六宫万数,妾惟驸马一人,不均。”置面首三十人。在东宫,不孝武所爱,将掘其陵,太史言不利,乃纵粪父陵。称叔父湘东王彧。“猪王”。其体肥,木槽盛饭并杂食,掘坑,实泥水,彧纳坑中,使口就槽食。一日忤旨,缚手足,贯杖。擔(dān)付太官屠猪。建安王休仁请俟皇子生,乃杀猪取肝肺,始释。又令左右逼建安王休仁母杨贵妃。帝叔祖母。休仁呼“杀王”,尚有山阳王休祐呼“贼王”,东海王袆呼“驴王”。

废帝。母陈贵妃,名妙登,建康屠女,年十五万帝。

五、六岁缘漆杖竿。丈余,食顷方卞。太数训诫帝,帝不悦。端午,赐帝毛扇,不华,煮药酖太。左右曰:“若行此,官便应孝子,岂复入狡狯?”曰:“汝语有理。”乃止。一日直入萧领军府,方昼卧袒,帝立室内,画萧腹箭垛。引满将。左右王恩曰:“领军腹,是佳箭堋(péng)。一箭便死,无复,不雹箭。”正中其脐。帝投弓笑,曰:“此手何?”夜至新安寺偷狗就昙度人。烹食。醉遇弑。

齐则郁林王,年二十帝。

亦其母王太置男左右三十人。帝慧,善矫情。父病及死,帝哀哭,见者鸣咽,才回内室即欢笑。其妻报喜。纸中央一“喜”字,三十六“喜”字绕。妻何氏即山公主女。纵恣。帝与左右无赖二十余人共衣食卧,妃择其中者,皆与欢。见钱,曰:“吾昔思汝一不,今日汝未?”赐左右动至百、数十万。

东昏侯,年十九帝。

尝夜捕鼠达旦。父丧不哭,诿云喉痛。明帝临萠,嘱。郁林王戒、曰:“不在人。”郁林不杀萧鸾。按:武帝临终亦戒郁林,曰:“五年中一委宰相,五年外勿复委人。若无,无所恨。”此见王室教矣。东昏既受父诫,遂诛戮宰臣务尝习骑至适,曰:“江祏(shí)常禁我乘马,子若在,吾岂此?”因问祏亲戚余谁,曰:“江祥今在冶。”即马敕,赐祥死。台阁闻奏,宦者裹鱼。一月游二十余次。入乐游苑,人马忽惊,问左右朱光尚。(其人云见鬼。)曰:“曩见先帝瞋,不许数击。”帝怒。拔刀与光尚寻,不见,乃缚菰(gū)父明帝。形,北向斩首,悬苑门。凿金莲花帖,令潘妃行其,曰:“步步生莲花。”

此等皆荒诞,疑非人情。赋与一穷情极意的环境,又习闻一些一切不在乎的理论,即许武放达的人生理论。不加一相的教育,其趋势至此。

古代贵族阶级,本有其传统甚深微的教育。西汉平民子,诸侯王不皆有教育,不数传尽纵恣不法,禽兽行。故贾谊力言治首重教育太子。两汉宫廷教育亦皆有法度。

南朝的王室,在富贵庭长养,但是并非门,无文化的承袭。他稍微熏陶一些名士派放情肆志的风尚,有浸沉名士的教与门风,又有领略名士所研讨的玄言与远致。在他前面的路子,有放情胡闹。

由名士则雪夜访友,王徽居山,夜雪,眠觉,窗命酌酒,四望皎,因彷徨,咏左思招隐诗。忽忆戴安,戴在剡,即便夜乘船就,经宿方,造门不前返。人问其故,曰:“吾本乘兴,兴尽返,何必见戴?”无知识,无修养,则变达旦捕鼠。

由名士则排门竹,王徽吴中,见一有竹。主已知王往,洒扫施设,在厅坐相待。王肩舆径造竹,讽啸良久,主已失望,遂直门,主人不堪,便令左右闭门不听。王更此赏主人,乃留坐尽欢。无知识,无修养,则变往寺庙偷狗吃。

庄、老放言,破弃“名教”,愎归“”,本不教人在庭团体、政治组织行使。魏、晋名士,一面谈,一面遵名教,故曰名教与“将毋同”。南朝的王室,既乏礼教熏习,因其非世。又不投入朴素。因其帝王,处在富贵不环境中。蔑弃世务的,抵幼年皇帝。则纵荡不返;注意实际的,抵中年皇帝居。则残酷无情,循环篡杀,势无底止。

独有一萧衍老翁,俭汉文,勤王莽,谓南朝一令主。他的思意境,底超不并世名土的范围。身既皈依佛乘,一面又优假士夫,结果在清谈玄中误了国。

史称梁武敦尚文雅,疏简刑法,优假士人太,牧守侵渔百姓。即宗室诸王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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