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编 隋唐五代部 第二十二章 统一盛运之再临 隋室兴亡及唐初

中国经四百年的分崩动乱,终盛运再临,有隋唐统一。

隋代三帝,三十九年。

皇九年灭陈,统一中国,迄灭亡,不三十年。唐室,正与西汉前的秦代一。

隋室虽祚短运促,其国计富足,每治史者所艳称。汉,丁口蕃息,仓廪府库盛,莫隋。

按:齐、周户数合计,已超踰魏孝文迁洛一百万,较江南陈氏所有,踰十二倍。口数踰陈氏几及十五倍,较西晋太康全国统一,几踰一倍。此亦北方政治已轨证。

又按:周禅隋,有户三五九九六〇四,皇九年平陈,又收户五〇〇〇〇〇;至业二年,前二十六年,户增四八〇七九三二。通典谓:“承周、齐,人依豪室,禁纲隳紊,奸伪尤滋。高炯建输籍法,定名轻数,使人知浮客,被疆收半赋;编氓,奉公,蒙轻减征。先敷其信,行其令,烝庶怀惠,奸无所容。隋氏资储,遍,人俗康阜;颎力焉。”盖隋政仍沿北魏均田制意,户,归公,达完全功。

晋至隋户口一览:

隋制沿周,周酒有榷,盐池、盐井有禁,市有税,隋初皇三年。尽罢,所仰惟赋调,亦复甚轻。

调绢一匹者减二丈,役丁十二番者减二十日。九年平陈,给复十年。余诸州,并免年租税。十年,百姓年五十者,输庸停役。十二年河北、河东田租三分减一,兵减半,功调全免。

所府库充盈者则有数端:

一、周灭齐,隋灭陈,均未经甚战祸,宁一,已有年数。

二、宇文泰、苏绰,北朝君臣体均注意吏治。隋承其风弗替。

帝受禅,杨尚希表,:“今郡国倍古,或无百,数县并置;或户不满千,二郡分领;人少官,十羊九牧。”帝嘉,遂罢诸郡。剌史任武将,不称职,柳彧表谏,罢免。又制刺史不督军,别置尉,使军民分治。又使彧持节巡河北五十二州,奏免长吏脏污不称职者二百余人。皇三年,长孙平度支尚书,奏令民间立义仓,是州丰衍。其他长吏,有吏干惠政,所称。歧州刺史梁彦光、相州刺史樊叔略、新丰令房恭懿等。惟惜隋史遗阙,不详载。刘仁恩、韩则等见张煚、高构诸传。又苏威责五品不逊,立“余粮簿”,威立条章,每岁责民间五品不逊,或答云:“管内无五品。”又“余粮簿”,使有无相赡,议烦迂,罢。威尝谓:“江南人有业者,不习世务”,此见南、北风异。辛公义、刘旷听讼,公义露坐狱中听讼,讼者系狱,则宿听,不归寝阁。旷则称说义理,晓谕讼者,不决其是非。王伽纵囚,伽罢遣防送卒,纵流囚李参等七十余人,与约期至京,曰:“致前却,汝受死。”参等皆期。至唐太宗纵囚,亦承此等风气。此等俨在王莽、光武世。非社经儒术流行既久,不有此。牛弘、薛衡、李谔、高炯、李德林、苏威徒,皆人通达政术。裴政定律,尤所依。宇文、高氏世,死刑有五,曰磬、绞、斩、枭、裂;又有门房诛。隋律死刑斩、绞二者;非谋反逆无族刑;改鞭曰仗,改杖笞;定笞、杖、徒、流、死五等。若知隋代风世化此,则吏治渐轨,不足奇。

三、其尤者,则中央政令统一,与社阶级消融。古代贵族封建,及魏、晋门特权,至此皆已消失。全社走一平等线,隶属一政权。故层负担尚甚轻,层收入已甚足。

此层乃隋代与西汉不同点。西汉积高、惠、文、景三世四帝六十年休养,至武帝始盛;隋则文帝初一,即已富足。盖汉初尚未封建蜕,有异姓、同姓诸王侯,韩、彭菹醢(hǎi),迄吴、楚称兵,财富不集中朝。中央政权所直辖者,不及全国三分一。王室虽恭俭,诸王侯封君莫不骄奢纵,与隋初形势不同。

至王室生活节俭,仅其余。

惟吏治已轨,社特殊势力已趋消失,外无强敌胁迫,此的统治权所急切需者,乃一更高尚、更合理的政治意识,惜乎隋文帝说不此。

隋文奋励政,坐朝或至日昃,五品引论,宿卫传飧食,勤吏治无度。皇十四年旱,是仓库盈溢,乃不放赈,令民逐粮。唐太宗谓其“不怜百姓惜仓库”。仁寿元年,诏减国子生留七十人,太、四门、州、县并废,虽有谏者不听。隋文殆空设校糜费。

在其末年,储积,足供五、六十年,遂招炀帝奢。

炀帝业二年置洛口仓,仓城周围二十余,穿三千窖。又置回洛仓,仓城周围十,穿三百窖,窖容八千石,共积米二千六百万石。李密藉乱,凭人负取,群盗就食者并属近百万口。

炀帝即位,即营建东,每月役丁二百万。

炀帝诏:“南服遐远,东夏殷,因机顺动,今其。”适应一统局面建设新中央,魏孝文已有此计划矣。

元年通济渠,引糓、洛水达河,引河入汴,引汴入泗达淮。

魏孝文告李冲:“邺通渠洛,从洛入河,从河入汴,从汴入清,至淮。南伐日,船战,犹户战。此乃军国计。”则魏孝文亦已先有此意,至隋炀实现。此乃贯通中国南、北两方新形势伟工程。

遂南游扬州。

渠广四十步,旁筑御,长安至江筑离宫四十余所。造龙船四重,高四十五尺,长二百尺,挽船士八万,舳舻相接二百,骑兵翼两岸。

三年,北巡榆林,甲士五十万。幸启民汗帐,筑长城。四年又筑。

四年,永济渠,引沁水南达河,北通涿郡。河北诸郡男女百余万。

六年,通江南河,京口至余杭,长八百,广十丈。

八年,亲征高丽,兵踰百万,分二十四军。九军渡辽凡三十万,至辽东者不足三千人。

九年、十年,再伐高丽,遂乱。

是炀帝的夸狂。一面十足反映国力充实,一面是炀帝身已深深染受了南方文风气薰陶。

隋文平陈,炀帝扬州总管,镇江,置士至百人,常令修撰,书万七千余卷。此等皆沿齐、梁故习。又按:炀帝在扬州,聚书至三十七万卷。在此期,炀帝殆已深深呼吸南方文的新空气。

史称炀帝早年“沉深严重,史亦此四字描写文帝。朝野属望。文帝幸其,见乐器弦断绝,又有尘埃。尤矫饰,称仁孝。”则炀帝此意态尚不同。帝吴语,正见其染南风深。在江谓萧曰:“侬不失长城公,卿不失沈”,其欣慕南朝。

其常文负。

谓:“皆谓朕承袭绪余,有四海;设令与士夫高选,亦子矣。”

朝臣至有文词见忌死者。

薛衡死,帝曰:“‘空梁落燕泥’否?”王胄死,帝诵其佳句曰:“‘庭草无人随意绿’,复此语邪?”惟此均不载隋史,通鉴收。

北朝虽吏治、武力胜南方,若论文风流,终南朝胜。

北齐书魏收传:“魏收、邢卲更相訾(zǐ)毁,各有朋党。卲云:‘江南任昉(fǎng),文体本疏,魏收非直模拟,亦偷窃。’收曰:‘伊常沈约集中贼,何意我偷任昉!’人谓:‘见邢、魏臧否,即是任、沈优劣。’”又元文遥传:“济王晖业尝宾客,有人将河逊集初入洛,诸贤皆赞赏。”

文帝知有吏治,光武亦尚吏治,文儒术,隋文所不。并无国理与规模。若使有苏绰、王通诸人佐,必另有一番气象。炀帝则染了南方文风尚,不前人简陋。此在文帝,朝廷一切仪注礼文,早有摆弃北周,改袭齐、陈者。一因北周模古,简陋中杂迂怪,风尚所趋,转向齐、陈,一。二则文帝篡周,尽屠宇文氏,盖有意超其,不甘因循,二。文盛弊,则至炀帝始著。

隋书文传谓:“炀帝初习艺文,有非轻侧论。暨乎即位,一变其风。其与越公书、建东诏、冬至受朝诗及拟饮马长城窟,并存雅体,归典制。虽意在骄,词无浮荡。故缀文士,遂依取正焉。”此谓“意在骄”,即承南方文风尚。谓“词无浮荡”,则承北朝苏绰诸人影响。又按:唐授,左补阙薛谦疏,谓:“晋、宋重门资,有梁雅爱属辞,陈氏特珍赋咏。逮至隋室,余风尚存。皇中,纳李谔论,制禁断文笔浮辞。炀帝嗣兴,又变前法,置进士等科。是生徒,相复仿效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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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 宗敦思想之弥漫 上古至南北朝之宗教思想目录+书签-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