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四七年八月至九月
陕北 别山 徐州 灵宝
“我有病！”一声怒吼从毛泽东住的窑洞传。
任弼正朝窑洞走，闻疾急步进屋。
毛泽东怒气冲冲，面孔脖子涨通红。
保健医生手拿着药物，站在一旁委屈不知所措。
任弼眼镜摘擦着，示意医生悄悄退。
“史林同志，”毛泽东头不回站在图前，“给陈毅、粟裕的电报有？”
“已经了，他很快有动的。”任弼戴眼镜。
毛泽东“唔”了一声，余气未消：“华野迟迟不动，刘邓势必危难重重！你——”
毛泽东似乎使举钢钎的气力拿一支红蓝铅笔，刚指向图的中原域，笔却啪落在。任弼抢先躬身捡铅笔，递给毛泽东，头倏一阵酸楚。
油灯，毛泽东的手肿像馒头。
撤离延安五月了，毛泽东睡一囫囵觉，吃一顿像的饭。加陕北今年罕见的灾频繁的战，粮食物品奇缺，毛泽东战士一常处半饥饿状态。极度的疲劳严重的营养不良使毛泽东浑身水肿，十分虚弱。
从刘邓挥师南，毛泽东无一不在惦记他。凡有刘邓电报，无论白夜晚，他必亲处理。保证军南顺利，他令陈赓率部渡黄河，又几次电催陈、粟南豫皖苏钳制敌人，减轻刘邓的压力。陈、粟至今未动。前不久，刘邓电告急：国民党数十旅形堵截包围态势，企图将我围歼进军途中。毛泽东忧焚，一连数日几乎是站在图前度的。刚才，他又一次吃力拿笔，给陈毅、粟裕拟了一封电文：
陈、粟：
二十九午电悉。
你在惠民留驻间太久，最近几又将注意力放在胶东，其实目前中环节是在陇海南北积极行动，歼击及抓住敌五军、五十七军，攻占一切薄弱据点，直接援助刘、邓。我陈（士榘）、唐（亮）、叶（飞）、陶（勇）二十毫无积极行动，你亦未严令督促，感觉十分焦急。此问题，军委次指示，未见具体答复。现在欧震、张淦、罗广文、张轸、王敬久、夏威各部均向刘、邓压迫甚紧，刘、邓有不在别山立脚势。务望严令陈、唐积极歼敌，你立即渡河，并全力配合刘、邓……
措辞是严厉的。近一段期，毛泽东给各野战军的电报均中央或军委的名义，唯独给陈、粟的电报则全部署名“毛泽东”，并且必签四粗重的“A”，情况一直延续华野西兵团渡河南。由此，足见毛泽东的决与焦急。
任弼刚才说已的，就是封电报。任弼转身落实，毛泽东又回图前研究敌我形势。他在图标记，几次拿铅笔又几次掉。医生进打断了他的思路，是他才恼怒。
“唔，我不该医生脾气，他是。”毛泽东接铅笔，摇摇头，“他不该打扰我，他不知我现在最需的是什。”
任弼安慰一毛泽东，又知此情势岂是一“安”字了，将说的话又重复一遍：“主席，山东战场形势一直紧张，陈、粟迟迟未动必定是有困难。我，他接封电报，一定拿行动的。”
毛泽东的眉头依有松：“但愿此。”
周恩走进窑洞，浓眉飞扬：“主席，刘邓传消息了！”
“哦？快念！”毛泽东迎几步，却接电报，“不，让我己。”
各首长并报军委：
（一）我军已胜利完渡淮河，进入别山任务。
敌人追剿计划完全失败。今任务，是全全意，义无反顾创建巩固别山根据，并与友邻兵团配合，全部控制点。
（二）实现此历史任务，经一艰难困苦的程……我应切戒骄躁，兢兢业业，一，达每一具体任务。
（三）向全军说明，我有完全胜利的握……虽有困难，但是够克服的。
刘邓
毛泽东吸吮着嘴，眉头渐渐舒展，灰肿的脸泛红润。他慢慢将电报递给任弼，慢慢伸手从兜掏香烟，慢慢点燃，深吸了一口，猛吐一句：“我终熬了！”
周恩深解毛泽东语中的含意，接：“是的。主席，古谁中原，谁嘛！”
毛泽东掩饰不住内的喜悦，哈哈笑。
周恩说：“主席，刘邓进入别山，各战场活了。不蒋介石是不甘的，他一定拼命‘围剿’。”
毛泽东点点头：“是我所希望的。”
周恩的目光透着沉重：“是一，刘邓很困难，他背太重了。”
毛泽东移步门口，撩门帘，望了一眼满的星斗：“夜黑了，星星才更亮。困难，背，刘邓就更光荣。他的行动，是英勇的行动！”
那一夜，毛泽东窑洞的油灯通宵未熄。
两，电波载着毛泽东亲手草的《解放战争二年的战略方针》，传送人民解放军的各战场：
我军二年战的基本任务是举行全国的反攻，即主力打外线，将战争引向国民党区域，在外线量歼敌，彻底破坏国民党将战争继续引向解放区，进一步破坏消耗解放区的人力物力，使我不持久的反革命战略方针。
历史重重记了一笔——刘邓军挺进别山端，中国人民解放战争由战略防御转战略进攻。
“八路！八路！”黄鹂鸟从村飞那村，就叫着，叫清脆嘹亮，叫字正腔圆。
老人捋着胡须说：“飞的是神。前几年，‘直不岔’黑夜白日叫唤‘打日本，杀敌、杀敌’，日本不就投降啦？一回错不了——‘八路’，又闹红了。”
“八路！八路！”黄鹂鸟叫更欢了，播撒一串神奇的传说。
有人讲：“闹红的队伍是从黄河北边的，浩浩荡荡，有几十万人马，领头的姓刘名邓。那是了不的人儿，一挥手，几十万兵马就腾云驾雾，日行千。”
说刘邓军连闯几条河，有一段完整的传说：黄河，正逢烈日空，波浪滔滔。水深足有千丈，河宽二三百，眼瞅着法子。见刘邓吹了一口气，黄河霎彤云密布，转眼炕席的雪片，河面封结结实实，平平坦坦，队人马就从河冰走了。了汝河，前有白匪，有追兵；河面既无桥，无船。那才叫千钧一，难坏三军。刘邓沉住气，不慌不忙从腰掏一红绸包，取了一粒分水珠，往河一丢，河水分两堵墙。千军万马硬是人脚不沾泥，马蹄不带水，平平安安就了汝河，连中央军的枪炮子弹穿不透那两水墙。队伍淮河更神。刘邓是戴眼镜的人，他眼镜摘，往河一架，就了座七彩桥。军刚从桥完，中央军就追了河边。见刘邓笑了一，抽回眼镜架鼻梁，桥就不见了，中央军气干跺脚办法……
了！终别山了！
别山的八月，虽说不是最的季节，冀鲁豫平原的战士，秀丽明媚的山光水色却令他陶醉了。路边的池塘碧澄清澈，映着蓝的、白的云。一群群鹅儿在水中嬉戏，拨一池云。池塘边满了各色各的野花，红的、黄的、紫的、蓝的。远处，黛色的山峦依次铺墨绿、翠绿、青黄。山的背处是茂密的松竹；山的阳面则是望不尽的梯田；就连山顶是水田片，泛着绿的涟漪。见惯黄沙土丘的北方籍战士连感慨。
但是，野战军的一批中高级指挥员却是另一境，因他是从走向革命的。有者试图列名单：陈锡联、陈再、郑国仲，陈鹤桥、肖永银……结果数不清不尽。别山的山山水水、花草树木、田间路、崎岖山，与他有扯不断的情丝。重新踏故乡土，他徘徊在残墙断壁、峭石悬崖旁，寻觅着“闹红”留的遗迹。掬一捧故乡红色的泥土，望一眼昔日亲手写、虽几经风雨仍依稀辨的字标语——“打土豪，分田”“粉碎白匪围剿”“红军必胜”……些九死一生的汉子头一次品尝返乡泪水的苦涩与甘甜。
野战军组织部部长陈鹤桥山走走怀旧一番，刚村口，见制图科的乔陈晓静捧着一鲜花，笑着从山顶跑。
休整了几，姑娘己收拾换了人似的，再不见黄泛区渡汝河、淮河的狼狈。
陈晓静说：“陈部长，你别山的花漂亮！”
陈鹤桥抽一枝：“别山处是宝，东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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