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著《论说与说》已经版，选编的《伍尔夫研究》已经付梓，专著《意识流说伍尔夫》亦已稿，我弗吉尼亚·伍尔夫的初步研究暂告一段落。回顾几年的工，我深深感觉，我往西方意识流说的认识未免简单化了。
关意识流说的历史背景，我往往片面强调西方政治危机、经济危机、信仰危机的影响，似乎意识流说其他现代主义文艺流派仅仅是某危机意识的产物。其实不。西方现代主义文艺术的产生，有其更深刻的文化历史背景。
诺贝尔文奖获者克洛德·西蒙1982年10月在纽约新说讨论的言中指，现代主义文艺的“现代”，是传统艺术规范的决裂，次决裂的间应推至19世纪末或20世纪初，关键的决裂是在绘画领域中生的。
我认，西蒙决裂间的推算致是正确的。实际，关键的决裂在所有的文艺领域中生了，并不局限术领域。
西方绘画艺术的传统规范，在达·芬奇代就已经基本确立了。在造型方面，首先精确握住客观物象的形态，其次明暗比描述象的光影变化，使具有浮雕感。就是光影造型。在色彩方面，排除环境光源色泽客观物象颜色的干扰，抓住物象的本色。就是固有色。在构图方面，利几何光原理，使画面的物象构近远的透视缩形，呈平行线向焦点聚拢，使二维空间的画面产生逼真的三维空间的幻觉。就是透视法。些传统规范被西方画沿袭使了数百年。在19世纪半叶，印象派画率先突破了色彩方面的清规戒律。印象派画特别强调：同一客观象，在不同的刻点，它的色彩生微妙的变化。莫奈的组画《干草垛》例，每幅画的干草垛是相同的，但是它的色彩却截不同。在莫奈的画中，物象并不十分重，造型已经始平面化、模糊化，重的是在特定条件光、色关系的变化。在新印象派画修拉手中，色彩进一步被分解原色的斑点，由些斑点构画面。印象派的塞尚 在构图方面打破了传统的直线定点透视，画面中的物象重新安排，构一简洁、严密、平衡的画面。立体派的毕加索 在造型方面了重的突破，将物象肢解三角形或四边形的几何图形残片，依据一定的关系将些残片重叠、穿插，重新组合一与物象全不同的立体图形。抽象派的康定斯基干脆抽物象，色彩线条表达艺术“内在的感情”。
西方音乐有一套传统的艺术规范。在节奏方面，采有规律的节拍单位，即由二拍子或三拍子及它的倍数所构的单调划一的节拍。在旋律方面，旋律线长，优流畅，有伏高潮。旋律是有调中的，旋律线倾向围绕在主音的周围。在调方面，一音阶中允许一主音占统治位，一首乐曲中有一主的调。例，贝芬的提琴协奏曲是D调，门德尔松的提琴协奏曲是e调。在乐曲中，向其他调的转调是暂的，最必回主调。在声方面，传统的声是调声，所有的弦是从最低的音符始向一系列三度音程构的，数乐曲是三弦基础的。了19世纪期，些规范就始被一一突破。柴夫斯基在六响曲的二乐章中打破常规，二拍子三拍子相加，组了五拍子的节奏。德彪西不使具有强烈重音的节奏，他的乐曲中有一些流畅的、无重拍的片断。斯特拉文斯基采不规则的节奏，每一节变换拍子。传统的有规律的拍子单位，就解体了。瓦格纳是西方音乐革新的先驱人物，他写了比传统的旋律更由奔放、伏更的旋律线。德彪西一些朦胧、零散的旋律素材创他的乐曲。斯特拉文斯基比较重视节奏忽视旋律。勋伯格创了有调中的新型旋律。在整19世纪中，西方音乐不断增加半音的使，古典的调式系统的界线已被扩。瓦格纳的乐曲连续不断转调并且避收束的风格，已经断破坏了明显的调界线。德彪西采平行弦，不确定的七、九弦，叠置弦，造调的扑朔迷离。米约在他的品中同使两或几调，调是他喜爱的表现手法。勋伯格完全超了传统的、调，展由无调阶段，音阶中的十二半音彼此孤立、同等待，根本否认了音乐内部的调功关系。在声方面，瓦格纳半音阶声突破了传统的声语言。德彪西传统的声理论弃敝屣，他采了许不合常规的弦，不协音的胆处理令人咋舌。勋伯格则干脆放弃了调原则，与传统的声体系彻底决裂，创了他的十二音体系。
传统的西方说求直接临摹，实反映人生，实质它是一纯理主义的德醒世故。故的叙述者就是说，他在品中处主宰一切的位，站在全知全的角度叙述件，描绘情景，塑造人物，并随插进一通议论，阐明他本人的德观念准则，书中人物不是说明主题观念的工具已。离奇曲折的情节在说中占有举足轻重的位，说它吸引读者的注意。说一系列按照间顺序编排的故情节展的线索，它是单线结构，是双线或线，最由说各条线索汇总，形一团圆的结局，它往往带有惩恶劝善的色彩。在19世纪期，西方的说始生变化。陀思妥耶夫斯基创造了一“复调”说，说的主人公具有思的独立不是者的传声筒，人物者间形一复调的“白”关系。契诃夫创了一无情节的说，一番话、一场景、一串印象，皆构品。康拉德在说中使书中人物充叙述者，有叙述者达三四人，且他喜欢打破叙述的间顺序，就使品的结构复杂化了。亨利·詹姆斯 是真正处临界点的说。他在说中选一有洞察力的人物，从他的角度叙述，他的意识“中意识”，再选几配角，像许镜子一般从各角度反照叙述者的思情绪。亨利·詹姆斯提了他的理论观点，认说不是的摹本，是独立足的有机整体，它按照本身的内在规律展。他希望说不因袭的程式或空洞的说教破坏规律。他认，“人类的本是无限的，真实有无数的形式。”因此他主张应退说，让书中人物充叙述者。叙述者他的配角结合，就从不同的视角反映形式的真实。正是亨利·詹姆斯的理论，意识流说的实验探索提供了的依据，揭了20世纪西方说展的序幕。
由此见，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，西方绘画、音乐、文的展演变程，是一突破传统艺术规范、创新颖艺术规范的决裂程。决裂使人的认识：
首先，人认识艺术规范的变。任何艺术规范是某审观念的产物，是艺术创造构的结果，因此它不是固定不变的，随着代的变迁，人的审观念生了变化，艺术规范就随生变革。
其次，人认识艺术规范的元。由生活是丰富彩的，人的审求、审观念是的，人从不同的视角、不同的方法反映现实的不同方面、不同层次，就必导致艺术规范的元化。因此，任何类的艺术独断论是片面的、站不住脚的。
正是基的认识，意识流说进行了创新型艺术规范的实验探索。就是意识流说产生的文化历史背景。
印象派画莫奈的《日——印象》画1874年，瓦格纳的音乐剧《尼伯龙根的指环》1876年，马拉的象征派诗歌《牧神的午》表1876年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说《卡拉马佐夫兄弟》完1880年。资本主义世界的政治、经济总危机尚未爆，西方文化艺术的变革已经始。实证明，变革的主原因不是在外部的政治、经济因素，是在文化艺术本身的内部因素。内部因素就是生活的丰富，真实的，人审趣味、审观念的元化。正是元化的求，打破了传统规范的艺术独断论。，一次世界战，西方社的政治经济危机促使人更加怀疑传统规范，从加快了变革的步伐。但仅仅是外因，外因是通内因的。
因此，就文研究的方法论言，我决不社的政治经济研究取代文化艺术史的研究，我必须从文化艺术的内部寻找变化的原因演变的规律。本书正是弗吉尼亚·伍尔夫的创理论方面的实验探索一打破传统规范、建立新型规范的文化艺术展程考察的。
考察文化艺术现象，不避免涉及不同民族、不同门类的文化艺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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