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编 第七章 美丽的诗篇

弗吉尼亚·伍尔夫的《海浪》是一部奇特的说。伦纳德·伍尔夫认,是他夫人的压卷。不少读者却觉部说不易理解。有一位评论甚至认,除了说它“写很”外,就无话说。

此书的情节极其简单,它记录了伯纳德、奈维尔、路易、苏珊、珍妮、罗达六人物从童年老年内活动的轨迹。直接的行动被象征化的行动所取代,象征化的行动又因内独白中主观棱镜的折变形。一章写六孩子在寄宿校中由幼童长少年。在二章中,三男孩与波西弗同窗,三女孩进了另一所校。在三章中,伯纳德、奈维尔波西弗进了,路易却辍就业。苏珊在父亲的农场中怡。珍妮罗达在伦敦生活。珍妮喜欢频繁的社活动,罗达却此感恐惧厌恶。在四章中,六人物在伦敦聚餐,波西弗饯行。他力图表明各立场观点的不同,但又体验一团结的气氛。在五章中,有三人物波西弗死了反应。奈维尔是波西弗的崇拜者,他觉“什完了,世界光熄灭了”。伯纳德的儿子恰巧诞生,他弄不清“究竟哪是忧,哪是喜”。罗达了人生的丑恶与徒劳,一束枯萎的紫罗兰献给死者。在六章中,路易在办公室着工、诗歌罗达。苏珊在父亲的农场中着平静的生活。珍妮在宴追求新的经验满足。奈维尔他的恋人在一,了寻求波西弗的幻影,他爱几位青年。七章的基调是间的流逝。伯纳德在罗马说:“我在儿蜕了我生命中的一层皮。”苏珊:“生活在四周包围着我,就像野草包围着那株被拘禁的芦苇。”珍妮准备见年轻的恋人,但痛苦现己徐娘半老、韶华已逝。奈维尔又见新的恋人,但他始终不他所追求的那幻影。路易在读一首关西风的诗,觉中怅。罗达离了路易,因害怕拥抱、害怕生活。八章写六人在汉普顿宫聚餐,各人站在不同的角度回顾人生的历程。夕阳无限,是近黄昏。最一章由伯纳德总结他间的奇特关系,探索人生的含义。

伯纳德问:“‘我是谁?’我一直在谈论伯纳德、奈维尔、珍妮、苏珊、罗达路易。我是他全部合一的整体?我是其中独特的一?我不知。”他又问:人是什?他究竟是那“手指抓食一串串肚肠”的野人,是那位躯体像“肃穆的神殿”一般值人顶礼膜拜的超凡入圣的人物?在生活的中,应该有一答案。,他所的却是一影。“光线涌进了房间,一又一影驱向一角,它错折叠悬浮在那儿,显神秘莫测。在中的那影中,包含着什?是某物?是空无一物?我不知。”些互相矛盾的反诘,不仅使伯纳德困惑,正是者通部说向我提的疑问。我人类的本质是什?生命死亡、主观间客观间、主观真实与客观真实间的关系究竟何?人生活与人类生存又有什联系?些问题的思索探讨,构部说的主题。

理解伍尔夫究竟在此书中表达了什思,弄清究竟何回答述各问题,我就必须考察它独特的结构模式、形象塑造象征意蕴,并且考察三者间的内在联系。

此书的结构非常独特。全书共分九章,代表人生的九阶段。九章正文全部由人物的独白组,者人物场景不一丝一毫客观的描述,亦不任何外在的补充待,说者已经退了说,使此书的叙述完全内在化了。在各章正文前,冠散文诗式的抒情引子,它是全书唯一的客观景物描述,构了全书的结构框架,界定了各章正文所代表的人生具体阶段。些散文诗所描绘的客观象是一座花园。者依次写了从旭日初升日落西山园中景色的变幻,总的背景是海浪,它是的脉搏,永恒循环的象征。些引子的主题具有一音乐的结构,犹响乐一般展了生命历程中总的主题模式,通日影的推移、波涛的流动、草木的枯荣象征人的诞生、长、熟、衰老、死亡。,不是一单纯的线展的模式。在向展的长程中,已经埋了衰亡的子;在向展的衰老程中,却又包含着再生的暗示。鲜花怒放色彩缤纷,但是凋谢枯朽的花瓣却散着“死亡的气味”;熟的果实绚丽姿,但是它随即胀裂、腐烂;正午的骄阳在空中照耀,却传了波西弗的噩耗;夏季的树木郁郁葱葱,山顶却依留着积雪,处有黑暗的影;气势磅礴的浪涛汹涌至,又悄退回寂静的海,但接踵的却是又一阵新的浪涛。些叉重叠的意象,暗示着生与死的循环,及灵的复苏新生。

梅尔文·弗德曼《海浪》称伍尔夫所有著中“最坚实扎根意识流的品” ,因此书的正文全部由内独白构。其实,独白与典型的意识流有所不同。一般论,意识流带有人物强烈的主观色彩人风格。但是,在此书的独白中,词语的选择句子的结构有互相雷同的倾向。有独白者各人的人兴趣意象模式才显示一定的差别。例,珍妮所关注的是鲜艳的绸衣官的感受,苏珊的言词中则充满着绿草茵的故乡的温馨。不,就总体言,些独白的形式是十分相似的,句子的长度结构不是随着独白者的人气质变化,是随着独白的人生阶段变化。例,在童年阶段,句子是简单的,在最初的独白中,几乎采同一的句式,其内容基本相仿(“我见一圆圈”;“我见一片黄色”;“我听见一声音”;等等)。随着年龄的增长,各人的独白长度增加,句子增,句子的结构日趋复杂。六位人物在伦敦重叙友情,他的独白重复了一章中独白的风格次序,虽句子的长度复杂有所增加,反映他比前熟了,但各人所选的词汇基本有变动。者人生阶段的关注,超了人物的考虑。换言,些独白是程式化的,不是化的。它既非人物的白,又非彼此的话。严格说,书中的六“人物”,并不是在有意识或潜意识的层次进行独白,是代表人生不同展阶段中六方面的体验。独白实际是由各思感情所组的风格的抽象物。因此,不仅此书的抒情引子具有整齐匀称的模式,此书的正文全书结构是程式化的。者在《海浪》中使定了型的程式化技巧,取代了说中的视角、行动或情节的,使象集中一焦点,表现人生阶段及其总体历程。

在《达洛卫夫人》《灯塔》两部意识流说中,伍尔夫在人物塑造方面达了很高的艺术水准。达洛卫夫人拉姆齐夫人是具有方面格的人物形象,的内生活所表现的层次深度令人叹观止。是重格的复合体,是爱·摩·福斯特所说的那有血有的“圆形人物” 。本书中的六人物相比,我不禁感目瞪口呆。它甚至够不“扁形人物” 的标准。除了抒情的引子结构框架外,部说有明确的背景,每人物的躯体、外貌、服饰、风度亦无具体的描写。他有具体的行动,被锁闭在互相平行的独白中,些独白又一律使“某人说”的模式。些人物不是化的,是程式化、抽象化的。珍妮是官的抽象;苏珊是热爱的抽象;罗达是异化本体的抽象;路易是卑情结的抽象;奈维尔是明晰概念的抽象;伯纳德是内部联系的抽象。他是各抽象概念的化身。,他各人有其独特的意象模式或“主导旋律”。例,路易的意象模式是一头跺足的巨兽;奈维尔的意象模式是那棵无法绕的苹果树。但是,意象模式并不代表内涵丰富的,是一象征化的标签。标签具有固定,人物的基本特征,它一经形,就终身不变。些特征显是人物童年代所受的创伤困扰所留的结果。随着岁月的流逝,些特征在人物的独白或其他人的思中反映,它略变形。但变异是表面化的,它的抽象本质依故。

者人物共的关注,显超了人物的考虑。在本书的人物身,体现一纵向的一致,或者说人类历史的共。路易了表达不同代的人类间的内在联系一致,他己比一株植物,它的根扎人类历史的深处。他说:“在高处,我的眼睛是一片片绿色的树叶;在底,我的眼睛就是尼罗河畔沙漠中一座石像有眼睑的眼睛。”伯纳德觉他己总是在不断变化,他是拜伦、雪莱、哈姆雷特、拿破仑、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化身。他走进一店铺,买了一幅贝芬像。并非因他爱音乐,是因整人类的生活,它的师探索者,一长列光辉的形象现在他的身,他是他的继承者,人类历史的继承者。此外,伯纳德苏珊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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