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第十一回 雷海清掷筝骂贼

诗曰:

揭鼙鼓动,悔赐洗儿钱。

九庙灰烬,千绝水烟。

霓裳初罢舞,玉瑟尚留弦。

兴庆宫前树,凄凉泣杜鹃。

话说郭子仪、李光弼,将尹子奇、史思明杀败。先锋仆固怀恩,奋勇争先,追杀,子仪教鸣金收军。仆固怀恩见子仪:“将正待追擒那厮,主帅何收军?”子仪:“兵法有云:‘穷寇莫追。’汝不乘胜轻敌。”怀恩:“主帅所见极是。”遂安营。一面犒军,一面着人寻取张、许二公并南、雷二将的尸骸。军士领命寻了。

一日,领一幅巾筇杖的老叟进营。那老叟昂帐,向着郭子仪、李光弼长揖不拜。郭子仪见他气宇不凡,遂命坐了。问:“老叟何人,何此?”老叟:“我姓李名翰,隐居山野。因张、许二公,南、雷二将尽忠死,尸骸暴露城,老夫特备四口棺木前,已将四位忠臣盛殓了。适见麾健儿,各处查觅他尸首,故此老夫特前,望二位明公速择安葬,慰忠魂。”

郭子仪、光弼喜,留李翰在营暂歇。便从城南择了一块,将许、张二公,南、雷二将埋葬了,立了墓碑。子仪、光弼与李翰率领诸将祭奠,哭泣甚哀。

礼毕回营,李翰即告辞,李光弼:“我等屈先生在营筹划军务,望先生休弃。”李翰:“老夫耽隐癖,久已忘情人世,不敢从命。”郭子仪:“先生既爱烟霞佳趣,我等亦不敢相强。是既一番,必祈指示一、二,方不虚此良晤。”李翰:“二公询问刍荛,老夫敢陈一计。”子仪、光弼:“愿闻教。”李翰:“目今安禄山统兵入犯,二公分兵二支,郭公领一支军入援二京,李公领一支军直捣范阳。范阳乃贼人巢,若知有兵攻击,必思回救。令此贼首尾不相顾,我济矣。”

子仪、光弼加叹服。吩咐治酒送别,取黄金三十两,白金一百两,送与李翰。他一毫不受。向长揖,飘。子仪、光弼就依他言语,分兵进。李光弼征范阳,郭子仪救两京不题。

却说尹子奇、史思明被唐兵杀败,遂领着残兵疲将,忙忙丧狗,急急漏网鱼,望西奔走了一日一夜。军马饥乏,在路旁树,造饭食。将士方才少息,见前面一彪军马冲。尹、史二人惊,忙取兵器在手,立马待。见头一将叫:“二位将军受苦了,我特接应你。”,却是杨朝宗,二人喜。马施礼,就石坐定。

杨朝宗:“蒙主教我做先锋,托赖福庇,兵,获吉利,直抵武牢关。那守关将封常清被我杀败,乘势夺了关口。一路城池望风投顺。了东京洛阳方,被俺擒了守将哥舒翰。那厮怕死,就献了东京。主便教他留守东京,己长驱进,径西京长安城。唐朝并无准备,明皇慌了手脚,连夜带了嫔妃、宫监、宗室臣,逃延秋门,奔往巴蜀了。主遂破了西京,踞了宫殿,今现在那边受。闻知二位将军攻打睢阳不,着我协攻。谁昨日有探子报,说二位将军败郭子仪、李光弼手,因此将特接应。”

尹子奇:“今计将奈何?”杨朝宗:“我今有生力军在此,何不再与他决胜负?”尹子奇摇头:“休说话,我有十万雄兵,被他十停失了七、八停。今几千军卒,哪杀他。”史思明:“不往长安,求主再添兵马,方再与他战。”尹子奇:“有理。”

说罢,三人并军士,胡乱吃了些饭,一齐行。洛阳,济沐津,入潼关,渡渭水。不则一日,长安,三人进朝见安禄山,备述睢阳前。安禄山:“你二人劳苦倍常,功少。是折了令狐潮不足虑。”

正说话间,忽报太子安庆绪。安禄山即令进。安庆绪拜见了禄山,禄山就问:“我着你镇守范阳根本,你何此?”安庆绪:“孩儿在范阳镇守,叵耐有太尉李光弼,前攻打。孩儿同史朝义与他战不胜。闻父王在此,甚是乐,孩儿快活几日,故此留史朝义镇守城池,孩儿领兵此。一避敌,二省亲,三父王做了皇帝,带挈孩儿在宫中享些安稳富贵,不枉做太子。”

安禄山:“你既了,那些眷在彼,何丢?”安庆绪:“许眷,孩儿俱已带了。又有犯官葛太古,并人一十八人,向监在狱。孩儿,那厮是不服俺的,留在城中恐有他变。因此,将葛太古那老贼,与他人一齐了囚车,解在此。”

安禄山:“葛太古解此间,本该立枭首。是孤金马门辱,有李白漏网,今仍将葛太古监禁,待擒了李白,将他二人双双在金马门前寸磔,泄前恨。”就吩咐杨朝宗查点葛太古等监,杨朝宗领旨。又吩咐李猪儿迎接眷入宫,李猪儿领旨了。安禄山又:“今日父子君臣欢聚,排宴宜春院中凝碧池,令一班乐官,带领梨园子弟前侑酒。”左右齐声答应。

原,明皇幸蜀节,因情急迫,遗许内监、宫婢在宫。今被安禄山差遣,一领着旨意便安排。禄山教安庆绪、尹子奇、史思明随着,摆驾宜春院中,筵坐定,安庆绪等轮流盏,早有许梨园子弟进。见:

一队是乐官李龟年,头戴青巾,腰系碧玉带,身穿青锦团花袍。边一童子,手执绣龙青幡一面。珠子串“东方角音”四字。旁边两童子,手执青幡二面,各珠子串四字,左边幡是:“阳律太簇”,右边幡是“吕钟”。幡有子弟二十人,俱戴金花在头,穿着青绣织金花彩舞衣,摆列在东边立定。

二队是乐官马仙期,头戴绛红巾,腰系珊瑚带,身穿红锦团花袍。边一童子,手执绣龙红幡一面,翠羽贴“南方徵音”四字。旁边两童子,手执红幡二面,各翠羽贴四字,左边幡是“阳律仲吕”;右边幡是“吕蕤宾”。幡有子弟二十人,俱戴金花在头,穿着红绣织金花彩舞衣,摆列在南边立定。

三队是乐官雷海清,头戴月白巾,腰系白玉带,身穿白锦团花袍。边一童子,手执绣龙白幡一面,赤金打“西方商音”四字。旁边两童子,手执白幡二面,各赤金打四字,左边幡是“阳律夷则”;右边幡是“吕南吕”。幡有子弟二十人,俱戴金花在头,穿着白绣织金花彩舞衣,摆列在西边立定。

四队是乐官张野狐,头戴皂纱巾,腰系墨玉带,身穿黑锦团花袍。边一童子,手执绣龙皂幡一面,面银子打“北方羽音”四字。旁边两童子,手执皂幡二面,各银子打四字,左边幡是“阳律应钟”,右边幡是“吕黄钟”。幡有子弟二十人,俱戴金花在头,穿着黑绣织金花彩舞衣,摆列在北边立定。

五队是乐官贺怀智,头戴赭黄巾,腰系密蜡带,身穿黄锦团花袍。边一童子,手执绣龙黄幡一面,宝石缀“中央宫音”四字。旁边四童子,手执黄幡四面,各宝石缀四字。前边幡是“阳律姑洗”,边幡是“吕林钟”,左边幡是“阳律无忌”,右边幡是“吕忌”。幡有子弟四十人,俱戴金花在头,穿着黄绣织金花彩舞衣,摆列在中央立定。

按着九宫八卦,中按着四五行,按着五音十二律。一共五乐官,统领子弟共一百二十名。持着凤箫莺笛,象管鸾笙,金钟玉磬。吹打的吹打,歌舞的歌舞。李龟年羯鼓,贺怀智琵琶,马仙期箜篌,雷海清奏筝,张野狐手拍。各执一器,通是绝精的妙技,一弹唱,众子弟相,唱一套曲子:

步步娇

广寒宫,凄凉无人,玉杵白苹舂捣。婆娑树影高,碧海青,瑞云笼罩。琼殿锁无聊,嫦娥应悔偷灵药。

醉扶归

你素娟娟,落偏俊俏。谁知冷清清,长夜倍萧。杳冥冥,鹤唳响中宵。灿荧荧,一派清光照。不知是银蟾蜍影入池塘,乍惊,误认楼台倒。

皂罗袍

最是添欢添恼。论歌楼舞榭,酒社诗舫,冰轮偏喜助人豪。柳荫花影秋千笑。有长门永巷,霜寒路遥。更有戍楼边塞,云低树高。些景,实伤怀抱。

姐姐

步虚似姬静俏,环佩响,霓裳鲜皓。霞冠羽衣,扮的别娇,人间少翠翘。缕带真奇妙,掌轻盈颤舞腰。

尾声

回头不见人儿,剩仙音缭绕,惟有寒蟾挂碧霄。

唱完此曲,那五面幡,十二面幡一齐移动,引着众子弟,往旋舞,真是合殿生风,令人眼花缭乱。舞完,又依旧分立定,再奏细乐。安禄山笑:“真,真听,快活!快活!孤向虽蓄志,因明皇待我甚厚,所不忍,意待他宴驾了,方始举。我杨国忠厮,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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