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19

一九三一年春林徽因移居北平西郊香山疗养。很文章说住在著名的静宜园双清别墅,但堂弟林宣回忆,其实林徽因的住所是别墅附近的一排平房。在那段岁月,林宣曾山望病中的林徽因。他记,平房落在斜坡,房前一条走廊。林徽因住一间,的母亲住二间,女儿在三间,四间厨房。梁思平日在城内,周末车接他回礼拜。

朋友常三三两两探视,其中有冰、凌叔华、沈从文活跃文坛的,有金岳霖、张奚若、罗隆基张歆海、韩湘眉夫妇些不在文坛圈内的朋友。徐志摩应该是最的一,他写信告诉陆曼:“此次(山)相见与回不相同,半亦因外有浮言,格外谨慎,相见不三次,绝无愉快言。”(《爱眉扎》)话仅是哄哄陆曼已,在保存至今的文献,留徐志摩山痕迹就不止三次。说绝无愉快,无非是担妻子疑。若徐志摩单独山,则必有林宣陪行,两人临入宿一平房旁边的甘露旅馆。

林徽因静养病期间,有了较暇余阅读喜爱的文书籍。晚,一卷在手,焚一炷香,披一袭洁白睡袍,沐浴着溶溶月色,不免有几分我陶醉。林徽因梁思感慨:子,“任何一男人进晕倒”。丈夫故意气:“我就有晕倒。”聪明的林徽因糊涂一,此话说错了象,因配听此话的是丈夫外的男人。

就在侯,林徽因始了文创,许是由诗人置身优环境情不已,或者因冰、凌叔华的感染,更主的应该是徐志摩的鼓动。此前在一九二四年《晨报副镌》表一篇王尔德童话《夜莺与玫瑰》的译文。林徽因最初表的品,除署笔名“尺棰”外,均本名林徽音。《诗刊》杂志刊登林徽因诗,署名曾误植林薇音、林微音,读者容易将活跃的海派林微音相混。编者此专门声明更正,但混淆仍旧不断。林徽因说,不怕我的品误他的,怕误他的品是我的。担一直误,是署名改林徽因,日就徽因名字通行世。

《谁爱不息的变幻》是最早表的几篇品一:

谁爱不息的变幻,的行径?

催一阵急雨,抹一云霞,月亮,

星光,日影,在在是的花,

更不容峰峦与江海偷一刻安定。

骄傲的,奉着那荒唐的使命:

花放蕊树凋零,娇娃做了娘;

叫河流凝冰雪,变了相;

市喧哗,再寂广漠的夜静!

虽说千万年在掌握中操纵,

不曾遗忘一丝毫的卑微。

难怪笑永恒是人造的谎,

抚慰恋爱的消失,死亡的痛。

但谁又参透幻化的轮回,

谁又胆的爱伟的变幻?

果说首十四行诗是林徽因的处女(与它同表的诗篇有《仍》《那一晚》,难分创间的先),那它向世人表明,林徽因的诗歌在点就不同凡响。那不少抒写人失意的女诗人,的品缠绵流滥情,又分胶着具体生活的印痕。首诗虽未完全摆人的失意情怀,但落笔却升华形的感叹,不无些微的哲理意味。与此相符的是,者笔那些日月星云、峰峦江海的意象,给诗平添了几分襟的博,气魄的雄浑。诗歌的最一问将无限的遐留给了读者。

,最吸引读者的往往是那些歌咏爱情的诗篇。有青年读罢《那一晚》首诗热泪盈眶,特意买了一册关林徽因的著送给他爱恋的女友。

那一晚我的船推了河,

澄蓝的拖着密密的星。

那一晚你的手牵着我的手,

迷惘星夜封锁重愁。

那一晚你我分定了方向,

两人各认取生活的模。

今我的船仍在海面飘,

细弱的桅杆常在风涛摇。

今太阳在我背徘徊,

层层的影留守在我周围。

今我记着那一晚的,

星光、眼泪、白茫茫的江边!

今我念你岸的耕,

红花儿黄花儿朵朵的生动。

那(哪)一我希望走了顶层,

蜜一般酿那记忆的滋润。

那(哪)一我跨带羽翼的箭,

望着你花园一满弦。

那(哪)一你听鸟般的歌唱,

那便是我静候着你的赞赏。

那(哪)一你零乱的花影,

那便是我闯入年的边境!

(此诗一九九一年才现,由本书著者提供给梁从诫先生,首次收入北京版《中国现代选集?林徽因》一书。)

一些研究者首诗认定林徽因写给徐志摩的恋歌。每人己的方式品读品,他那读解,算是见仁,但别人不妨见智,不规定读者非此读它不。“诗无达诂”,有中国民俗“七月七巧云”,云朵飘在夏日晴空,说像马像犬皆无无不。林徽因生前即说:“写诗究竟是怎一回,真是惟有知最清楚!读者与者,读者与读者,者与者关诗的意见,历史告诉我传统的是永远差别分歧,争争吵吵无尽。因老实说,谁仍不知写诗是怎一回的,除却篇文字所表示的,勉强抽象的许名词,具体的一些比喻捉摸描写那一特殊的直觉活动,献一极不令人满意的答案。”(《究竟怎一回》)

读诗,是虚空一点。西方本有歌咏抽象“爱情”主题的写诗传统,林徽因写诗正从西方。带着见坐实了读它,很难圆其说。先设定林徽因恋徐志摩,难免越读越像剑桥康河那一晚幽的重现。实际林徽因离伦敦与徐志摩是不辞别,根本不存在缠绵牵手一幕。凭着有些研究者的索引本,有些诗句就无法索引彻底。“今我的船仍在海面飘,/细弱的桅杆常在风涛摇。”诗句中飘荡不定的生活与写诗林徽因安居乐业的现状相径庭。诗写在,倘若真盼望有一日闯徐志摩的爱情花园,则又置丈夫梁思何。此诗表在徐志摩编辑的《诗刊》杂志,林徽因更何至此招摇。表《那一晚》署笔名“尺棰”,同期刊登的《谁爱不息的变幻》则署原名林徽音,猜就是避免误读引无聊的流言。

另一首《别丢掉》,梁实秋(灵雨)批评它晦涩难懂,朱清《解诗》辩白,认定它“是一首理的爱情诗,托人的一造向另一造的说话”。经朱清一番解读,首诗屡屡进入各选本,广赏析,它是回应徐志摩的品。朱清并有说,言“托人”,即不专指哪一象。朱清林徽因、梁思夫妇有从,写文章前不久,他在火车梁思相遇长谈一次。所谓假托的话不是虚言,正是创的一方法。一厢情愿索引本的研究者,忽略了此诗写间是在徐志摩飞的二年夏。斯人已逝,诗何一再说“你仍保存着那真!”、“你问黑夜回那一句话——你仍相信”。有说法,认“述”是林徽因诗歌的一特征,是它高那些是抒情写景的品的原因所在,“将林诗所述分析,理解因此深并且清晰了”。(兰棣:《林徽因的文就与文史位》)假索引派读林徽因诗歌,恐怕越读越糊涂的。即使索引像是一清二楚,那蕴涵普遍意义的情愫受了局限,降别经历的感受,势必影响品位林诗的象空间。

退言,即使有所指的爱情诗篇,并非均徐志摩写。某些篇什,硬索引索引给其他男,写一九三三年岁末的《忆》,倒像写给金岳霖,年他俩刚刚确凿无疑相爱一回;《城楼》像是给梁思。凭什说“有任何一首是写与丈夫梁思间的爱情故的”?其费解的理由是“丈夫又不有间读诗”。(见兰棣文)

持偏见的位研究者林徽因诗内容简单归纳一“核”,“核”便是写“在爱情中的体验长,从探索爱情在生命中的意义,诗在人生中的位。”研究者的本意在充分评价林徽因诗歌的就,结果却将枝叶扶疏的林诗曲解一株独苗,与他初衷适其反。果统计,爱情题材的诗篇占林诗比重其实有限,吟咏最的是直接抒人生感受的品。常常记录一细的生活画面,《静坐》、《风筝》、《藤花前》《山中一夏夜》,它不是生活琐屑的简单描摹,必给读者咀嚼人生的诸况味。有记录一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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