遠處幾聲雞叫喚曾府雄雞的共鳴，快亮了，曾國藩披衣走黃金堂。黎明前的夜空，顯更加黑暗。土坪古籐，一個黑影在跳躍。那是康福在練拳。康福步伐靈活，拳腳有力，曾國藩著，中很是羨慕：像康福這樣有些武功在身就了，平日來強身，緩急間還衛。正在遐時，康福猛喊：「爺低頭！」
曾國藩趕緊頭低，聽見頭頂「嗖」的一聲，一樣東西飛過，接著便是「嚓」的一聲，身後木柱牢牢釘住一明晃晃的飛鏢。康福說聲「有刺客」，便一個箭步奔來，從柱子拔飛鏢。借著黃金堂裏的燭光，他雪白的飛鏢刻著一個「祿」字，裏猛一驚：「糟糕，難是弟弟來了！」荊七靈堂裏另外幾個人聞訊趕，忙將曾國藩扶進屋。康福縱身躍牆頭，見遠處一個黑影在奔跑。他跳牆，向黑影追。約跑四五路遠，康福追那人。這時已漸漸發亮。康福清了，刺客果是己的胞弟康祿！
康福非常驚奇，便在後面喊：「兄弟，你停來，我是你哥康福！」
康祿在前面邊跑邊答：「哥，我早就是你了。這裏不說話，曾的人會追來。前面拐彎處有一片樹林，我們裏面。」
又跑四五路遠，康祿、康福一先一後進了樹林。兄弟二人停，在林中對坐。康福問：「兄弟，這是怎麼回？你為何謀刺曾人？」
「我慢慢跟哥細說吧！」康祿借著熹微的晨光，凝視著闊別時的兄長說，「哥離一個月後，洞庭湖漲水，屋垮了。我不知哥在何處，便另外兩個鄰居結伴離外謀生。在外打短工，賣苦力，難一飽。有時己空有一身本，真冤枉了，莫說做一個頂立的男子漢，就是求溫飽做不，這樣活著真受罪。半個月前，我在瀏陽城外遇一支人馬，個個背刀拿槍的，威風凜凜，頭包著紅黃包布。我：這幾風傳長毛打過來了，這不就是長毛嗎？他們挺昂首神氣！我有武功，參加進，定會比別人立的功勞，日子過會比現在舒。不過我轉念一，爹一向教導我們，為人堂堂正正，不義財不取，損人不為，假若長毛真官府所說的殺人放火，強搶擄掠，即使日子過再，我不他們同流合污。為了試一他們，我裝病躺在路旁。這時又一支隊伍過來，立時有幾個長毛走隊伍，來我身邊說長短。有的說這人病了，有的說這人或許是餓的。一會，從隊伍中走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，裝束，像是他們的頭領。那人從腰間取一個的扁瓷瓶子，從瓶子裏倒幾粒黑丸子，放我的口裏，又從身旁一個長毛手拿過葫蘆，將葫蘆中的水倒進我口中。說奇怪，我本沒病，但吞這幾粒黑丸子，覺裏蠻舒服。那人氣問我：『兄弟，些嗎？』我點點頭。他又說：『兄弟，果你走路，最我們一走段路，我們今晚就宿在前面不遠的屋場裏，在那裏埋鍋做飯，你吃點熱湯熱飯，病就會的。』我裏：說長毛兇惡，這個長毛為何這樣善親？我跟他們一向前走。旁邊一個我一般年紀的長毛對我說：『這是我們的金一正將軍羅綱。』我說：『羅將軍真！』他說：『我們太平軍中的人很。』我同那個長毛聊，知他是全投奔太平軍的，太平軍殺掉貪官污吏，推翻朝廷，讓人人有飯吃，有衣穿；太平軍中凡男子是兄弟，凡女子是姐妹，信帝，是帝的兒女，人人平等。這些話說我癢癢的，：倘若今後是這樣的，那豈不是真正的太平了嗎？這樣的軍隊，我決定投靠他們。我從他那裏懂許新理。了宿營，我見他們不搶不燒，不威嚇當百姓。吃完飯，我找羅將軍，跟他們一幹。羅將軍爽快答應了，問我有什麼本。我說棍棒刀槍，樣樣會，並當場表演幾手。
「羅將軍見了哈哈笑，立即說：『子，你的本很高，你這幾暫時跟著我，等立了功，我升你做旅帥、師帥。』我們達長沙，先頭部隊已經包圍些了。羅將軍我送封信給瀏陽徵義堂。五後我回來了。羅將軍說他這幾益陽、寧鄉了一趟，在路捉了清妖一個頭頭，名叫曾國藩。我忙說：『曾國藩我知，是個官。』羅將軍問：『你認識他？』我說：『沒見過面，聽說過他。他現在哪兒？』羅將軍說：『惜，他已逃走。他死了娘老子，一定回湘鄉老了。我現在忙著打仗，沒有空；若有空，我追湘鄉殺了他，算是一個功勞。』我思這是立功的機會，便向羅將軍討了這樁差使。昨晚我來白楊坪，打聽曾國藩是昨的，正在靈堂守靈。靈堂裏燈火通明，人來人往，不便動手。我一直匍匐在高牆，等待時機。不容易等曾國藩了靈堂，我趕忙放一鏢。誰知鏢一手，便發現了哥哥你！我裏很納悶，哥怎麼在這裏？既是哥哥在此，我便不發二支鏢。倘若不是因為哥哥在，曾國藩今就沒命了。哥，你怎麼來曾府的？」
康福便這一路來的經過致說給弟弟聽，並勸告弟弟：「兄弟，我曾國藩不是那種殘民害國的貪官污吏，他是一個有學問、會識人的官，你我一投靠曾國藩何？」
康祿正色：「哥，你這話差了。曾國藩是貪官是清官，你不清楚，姑且不談。這滿人所建的清王朝，卻是一個的壞朝廷。這點，哥前對我說過。曾國藩替滿人效力，壓迫我們漢人，你說該殺不該殺？我哥還是就此我一投奔太平軍，羅將軍麾殺賊立功。哥的本領，不了幾年，就在太平軍中當將軍、總制。」
兄弟倆爭來爭，誰說服不了誰。康福擔時間一久，會引曾府的懷疑，便說：「古來，兄弟不同的很，既為兄的不勸說你，那我們就各走各的路吧！是有一點，不論在哪邊，我們謹遵父命，不做傷害理、辱沒康氏清白風的。」
「哥說的是。我走了，哥珍重，後會有期。」
說罷，兄弟分手。康福直不見弟弟的背影後，才轉身跑回曾府。
旅途勞累悸慄，加熬了一夜，又添這一番驚嚇，曾國藩病倒了。就在曾國藩病臥床的時候，省垣長沙已陷於猛烈的炮火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