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攻取武昌 十一 曾國藩身著朝服,隆重地向湘勇軍官授腰刀

由於岳州武昌、漢陽的攻克,湘勇的頭目升了官。胡林翼升為湖北按察使,羅澤南升為浙江寧紹台,彭玉麟升為廣東惠潮嘉,楊載福擢常德協副將,鮑超擢參將,李元度、李續賓、王錱等營官及郭嵩燾、劉蓉、陳士傑等幕僚有遷升。唯獨救了曾國藩命的康福沒有一官半職,從裏佩服曾國藩不公職報恩的品德。絕部分勇丁在進入這幾個城鎮的頭幾裏,搶足了金銀財寶。除繳部分給什長、哨長營官外,其餘的便己留,託人輾轉送回。又是升官,又是發財,算是真正嘗了打勝仗的甜頭,湘勇士氣高漲,渴望著早日離武昌打江寧。說長毛江寧建了堂,那裏金銀海,財貨山,弄湘勇個個垂涎滴,夜夜做著買田屋、娶親討、衣錦還鄉的夢。太平國西征軍在蘄州至田鎮一帶重兵防守,與湘勇決一死戰的消息,很快傳湘勇營。曾國藩與胡林翼、羅澤南、塔齊布、彭玉麟、楊載福等反覆計議三路進軍的決策具體細節。

這中午,彭毓橘帶領親兵抬了一個木箱進來報告:「一百腰刀已打,請人過目。」親兵撬開木箱,從中取一來。曾國藩見腰刀果打造精,熟鐵皮製就的刀鞘,銅釘釘一朵朵雲形花紋,銅釘珵亮,同黃金般閃光;刀鑲嵌著墨綠色南陽玉。曾國藩將刀抽,立時便有一寒光撲面來,刀刃鋒利,手不敢試。刀面正中端端正正刻著「殄滅丑類,盡忠王」八個字,旁邊是一行楷「滌生曾國藩贈」,邊另有幾個字,那是編號。曾國藩一連了幾,此。他很滿意,吩咐將木箱抬進裏屋。

湘勇官兵打仗立了功,按朝廷規定升官晉級,這是恩。曾國藩,還必須一種方式來表達他個人對部屬的獎勵賞識。什麼方式呢?過發賞銀,他覺有違於己「不怕死,不錢」的宣言;拜結兄弟,這是山王的行為,他又鄙夷不屑為。曾國藩了很久,終於贈送腰刀這個主意。武職不講了,即使是文職,既在軍營效力,就有尚武精神。個人名義贈送一腰刀,既表達了己與對方的特殊感情,又是鼓勵湘勇的尚武精神。一批受刀者,人數少,儀式安排異常隆重,使他們感無的光榮。這親贈的腰刀,今後為湘勇官兵人人企望的最高獎賞。

次日午,秋陽燦爛,湖北巡撫衙門頭進二進兩棟房屋間寬闊土坪,聚集著近四百名湘勇哨長的軍官。他們一律按朝廷所授的官銜品級穿著蟒服,前後綴著補子。這些哨長的軍官,無論授文職還是授武職,品級不高,部分在七品,黑底補子五彩金線繡的為鸂鶒、鵪鶉、練雀、犀牛、海馬等,傘形紅纓帽戴的是花或鏤花金頂,插的是鶡尾製的藍翎。一色簇新的衣帽,加耀眼的刺繡閃光的翎頂,真個是花團錦簇,不勝收。湘勇這批軍官,半身書生,少部分來無業游民鄉田人。不久前還是毫無功名的寒士細民,今日一旦穿著日思夜的官服,個個臉流光溢彩,無異步入洞房時的新郎。不過,他們不明白,今並非喜慶節日,為何此隆重對待?

正在議論紛紛的時候,親兵高喊:「曾人!」

土坪嘰嘰喳喳的聲音頓時停息,全體軍官一律挺直腰板,翹首肅立。見曾國藩從二進廳堂裏邁著穩重的步履,威嚴走來。這批跟隨曾國藩近兩年久的湘勇軍官們,此刻一次他身著朝服現。昨,曾國藩拜發了給皇的《陳明服闋日期摺》,報告三年(實際有二十七個月)守制期滿,從明釋服。今,曾國藩頭戴裝有花珊瑚紅頂帽,身穿石青四爪九蟒袍服,綴著紺色絲繡錦雞補子,束一根金方玉版中嵌紅寶石腰帶,腳登粉底黑緞朝靴,顯格外高貴莊重。身後跟著穿三品文官服的胡林翼、一品武官服的塔齊布、四品文官服的羅澤南、彭玉麟二品武官服的楊載福。土坪的軍官們裏猜測,今一定有非常喜。

曾國藩站在屋簷高面三四尺的台階,他特有的尖利目光,打量台階這批新著官服的軍官們。荊七搬一隻虎皮椅放在他的身後。曾國藩皺了眉頭,揮手叫他搬走。他輕輕咳了一聲,後提高嗓門,洪亮的湘鄉官話說:「諸位,本部堂奉皇命,受父老託,訓練鄉勇,討伐叛逆,已近兩載。賴皇福,靠將士忠憤,雖經百端挫折,又遭岳州、靖港敗,我湘勇非但沒有壓垮,反愈戰愈強。湘潭勝仗、岳州勝仗,使我們在鄉贏英名。現在我們又攻克武昌、漢陽,更是威鎮寰宇。這是我們全體湘勇將士的光榮。」

說這裏,曾國藩灼灼逼人的目光將所有軍官又橫掃了一眼,見他們個個神采煥發,又興奮說:「今,各位已荷蒙酬庸,升官晉級,有的已為朝廷命官,有的正候補待缺,不久就授與實職。總,已解褐釋布。不僅為己,為列祖列宗,為妻子兒女爭了風光榮耀。這些靠何來?除靠皇的格外施恩外,靠的是全體將士服從命令、精誠團結、勇猛剛強、百折不屈的精神。本部堂為,這十六個字,便是我們湘勇的精神。本部堂最重的就是這種精神,戰果尚在其次。徹底剪滅長毛,光復江寧,就靠發揚光這種精神。為此,特舉辦今的授獎會。」

湘勇軍官們這才知今這個不同尋常的集會的目的。

統帥授什麼獎呢?授給哪些人呢?就像盯著變戲法的魔術師一樣,全體軍官懷著極的興致注視曾國藩。這時,彭毓橘指揮兩個勇丁抬著一個木箱來。勇丁解開繩索,揭開蓋板,頓時,台階一片光亮。站在前面的軍官們禁不住誘惑,紛紛伸頭探腦,有的似乎隱隱約約了什麼,不時發噴噴聲。彭毓橘從木箱裏拿一腰刀來,近四百雙眼睛一齊集中這腰刀。曾國藩神情凜冽說:「本部堂新近在武昌打造了五十等腰刀。每腰刀刻有『殄滅丑類,盡忠王』八個字,這是本部堂對各位的期望,是三湘父老對各位的期望,願它為我全體湘勇的志向。」

曾國藩原擬發一百腰刀,昨夜晚臨時又改變了主意,改發五十,此來提高身價。一號腰刀發給誰呢?他苦苦思索良久。論湘勇的首創功,一號應屬羅澤南。論攻打城池的貢獻,一號應屬彭玉麟。論官階品級,一號應屬塔齊布。論勸他山辦團練力,一號應屬郭嵩燾。論對他個人的恩情,一號應屬康福。德音杭布隆阿一先一後來,他們兩人的背景,直今凌晨,他才一號腰刀的屬主定來。曾國藩在台階高喊:「湖南水陸提督塔齊布!」

「!」塔齊布器宇軒昂走台階,對著曾國藩恭恭敬敬行了一禮。

「訓練湘勇,勞績卓異,攻城略,連戰連捷,塔齊布乃湘勇中一功臣。本部堂贈你一號腰刀。」

塔齊布雙手接過,雄赳赳走。正在無限羨慕際,彭毓橘又從木箱裏拿一腰刀,遞曾國藩手中。

「浙江寧紹台員羅澤南!」

「!」羅澤南跨台階,行了一禮。

「創辦鄉勇,厥功甚偉,指揮戰,謀勇眾。羅澤南為湘勇德高望重功臣。本部堂贈你二號腰刀。」

羅澤南莊重接過腰刀。

曾國藩又高聲喊:「廣東惠潮嘉員彭玉麟!」

「!」

「創建水師,從無有,縱橫江,揚我湘威。彭玉麟乃我湘勇水師眾望所歸將,本部堂贈你三號腰刀。」

「湖北按察使胡林翼!」

「!」

「書生從戎,鴻韜偉略,立功鄂省,英名遠播。胡林翼為我湘勇陸師傑將,本部堂贈你四號腰刀。」

接著,曾國藩將腰刀依次贈給郭嵩燾、楊載福、王錱、李續賓、李元度、李孟群、劉蓉、陳士傑、鮑超、康福、周鳳山、劉松山、彭毓橘等共四十七人。陽光照在刀鞘刀,五光十色,絢麗奪目。有的喜不禁將腰刀抽,立刻就有一股強烈的光束,刺人睜不開眼睛。旁邊的人稱讚著。欣喜、讚歎、艷羨、嫉妒,各種複雜的情,在受刀者旁觀者的中翻騰。這四十七腰刀發來,猶一批火藥彈投在乾草堆裏,頃刻劈劈啪啪,燒騰空烈焰;又一陣狂飆襲擊海面,頓時澎澎湃湃,捲滔巨浪。湘勇軍官們的議論嘈嘈切切,眼光熱辣辣的。「的腰刀!」「令人愛重的獎賞!」軍官們裏著,口裏唸著,彷彿皇所賜的翎頂蟒袍,在這腰刀面前失了迷人的光彩。

「各位弟兄,」曾國藩宏厚的湘鄉官話又響來了,沉浸在喜慶氣氛中的湘勇軍官們喚,「本部堂打造的五十腰刀,已發四十七,還剩三。沒有腰刀的弟兄們,台階來報戰功。本部堂將視功業勞績,擇優獎贈。」

就像在燒滾燙的油鍋裏驟潑一瓢水,湘勇軍官隊伍裏開了炸。有的在咧嘴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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