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田鎮大捷 五 委託東征局辦釐局

戰結束後,曾國藩將部隊集合在田鎮休整。一件便是向朝廷報捷,為力最的幾個將官討封賞,為陣亡的將官請恤。對於一般的湘勇,曾國藩對其後的安排頗為重視。他懂優恤死者,激勵生者,並在田鎮建一座規模宏的祠堂,取名為田鎮昭忠祠。凡哨長的將領,在昭忠祠裏供有神主。哨長的勇丁,將每人的名字、籍貫、生卒年月刻在石碑。這樣的石碑共有八個。

曾國藩還親為昭忠祠題寫一聯:「巨石咽江聲,長鳴今古英雄恨;崇祠彰戰績,永奠湖湘子弟魂。」祠堂落那,曾國藩帶領全體營官幕僚恭恭敬敬向死在田鎮的亡靈祭奠。

在香煙繚繞中,曾國藩充滿感情誦讀祭文。讀著讀著,他忽放聲哭來,使所有參加者受感動。

二件,便是安排楊國棟陪彭玉麟黃州迎娶楊姐。在這場火燒鐵鎖的戰役中,彭玉麟功勞最。曾國藩對他,更增幾分倚重,今後將水師給此人統帶,是完全放的。

數日後,親兵報湖南巡撫駱秉章遣東征局郭昆燾、李瀚章等人前來犒軍。東征局是駱秉章應曾國藩所請,在長沙立的專為湘勇服務的後勤部門,由郭昆燾、李瀚章為頭經辦。

李瀚章是刑部郎中、安徽廬州人李文安的長子。李文安是曾國藩的會試同年,對曾國藩的學問很是欽佩。光二十四年,李文安命次子李鴻章來北京,拜曾國藩為師。李鴻章字少荃,為人最是聰明伶俐,更兼敢敢為,深曾國藩的喜歡。二年,李鴻章中進士入翰林院。咸豐三年,工部侍郎呂賢基在安徽原籍辦團練,知李鴻章幹,奏請來安徽他一辦。

前年,李瀚章拔貢分發湖南。曾國藩相信這個年子會實實意為他力,便將他調來東征局。

曾國藩聽說郭、李二人來,喜望外,親率眾迎接。

郭昆燾平輩禮見曾國藩。李瀚章正晚輩身分行禮時,曾國藩忙他一手扶,口中說「不須此」。李翰章忸怩一番,最後屬禮參拜。曾國藩問:「少荃近來?」

「老二月來信說很不意,他湖北來投奔老師。」

曾國藩聽後哈哈一笑。寒暄畢,郭昆燾說:「往日長沙官場士紳說湘勇是相勇——木偶勇士,現在,他們不不承認是真正的湖湘勇士了。」

眾皆笑。曾國藩淒說:「為爭這三點水,湘勇付了一千人的代價。」

一句話,說裏不受。過了一會,他又解:「打仗哪有不死人的理,我們畢竟爭了這口氣,三點水奪了回來,對死的兄弟。」

郭昆燾緊接著說:「正是這話。三湘父老湊集十萬兩銀子,再加四川解來的六萬、廣東解來的四萬,合來共二十萬兩,給弟兄們慶慶功。」

聽說帶來這銀子,曾國藩為高興。這兩個月來,他為軍餉頗傷腦筋。先為武漢攻後會一筆錢,誰知湘勇從營官勇丁,幾乎個個飽了囊,營卻沒有幾兩銀子。他奏請朝廷飭陝西巡撫王慶雲解銀十四萬,江西巡撫陳啟邁解銀八萬,至今不見分文。尤其是陳啟邁,更令曾國藩氣憤。率師東,不正是為了江西嗎?他居無視這支人馬的存在!

「陳啟邁太過分了。」郭昆燾說,「不過,籌餉真是難。百姓一貧洗,有錢人的銀子,寧肯被土匪搶,不肯捐獻。這十萬兩銀子,還虧季高兄的苦經營。」

「百姓的確是窮了。」郭昆燾歎息。過一會,他突問:「諸位聽說過雷總憲在揚州抽商賈稅充軍餉的嗎?」

眾人有的說聽過,有的說沒聽過。郭昆燾說:「年年底,左御史雷諴揚州佐江北營,眼見營中餉銀奇絀,乃仿漢代算緡法,對商賈實行十文抽一稅,聽說每個月銀七八萬,江北營從那後,再不虞餉銀匱缺。」

「雷總憲實行釐金,我亦有所風聞。」一直坐在旁邊未開腔的劉蓉說,「聽說現在蘇北關卡林立,百姓怨聲載,釐金局混進不少貪劣輩,乘機敲詐勒索,實際不是十文抽一,是抽三抽四。這樣的抽法,商賈何承受了!我們湖南方貧瘠,非官商賈輻輳區,財富不過敵江蘇一縣已。倘若湖南仿照蘇北設關立卡,怕的是商賈裹步,民不聊生。」

「孟容說的誠有理。」郭昆燾接過劉蓉的話頭,「蘇北釐金對商賈百姓有害,且經營不人,我們前車覆為鑒,情辦些。」

「筱荃,你湖南辦釐局嗎?」曾國藩問李瀚章。

「回滌師的話,雷總憲在揚州辦釐金,晚生亦有所聞。」

李瀚章雖未直接拜曾國藩為師,但他二弟一樣,口口聲聲稱曾國藩為師,他對辦釐金垂涎已久,因為資望年齡還不夠,故不敢唐突提。他穩重的口吻說,「釐金,我久思在湖南推行,因人微言輕,不敢率爾建言。晚生,既軍餉此缺乏,為了剪滅長毛的業,暫時行此權宜計,亦未嘗不,關鍵在人當,規矩嚴。」

這話正投曾國藩懷,他點頭說:「筱荃的話有理。不已,我有此策了。意誠(郭昆燾字)回跟駱中丞說說,由東征局面,就先在長沙、湘潭、益陽、常德、岳州、衡州六個方辦著試試,切切注意的是,真實腸的人,絕不讓人侵吞這批銀子。否則,我們就無法向三湘父老代,愧對後世。」

郭昆燾、李瀚章喜過望,立即滿口答應。正說著,荊七過來,對著曾國藩的耳朵悄悄說:「康福回來了。」

曾國藩站來,拱拱手說:「諸位繼續談談,我有點,失陪了。」

四 彭玉麟洪爐板斧斷鐵鎖目录+书签六 康福帶來朝廷絕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