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三辭江督 三 國寶被陳國瑞搶去

曾國藩達徐州後,各路將官早已在此恭候。他將發前與彭玉麟、李鴻章等人仔細磋商,發後在舟中又與黃翼升、趙烈文等人反覆斟酌後所制定的剿捻計劃了佈置。這個計劃,曾國藩稱為「文武結合」。

武的方面,他改變了僧格林沁動制動、節節尾追的被動局面,建立靜為主、動靜配合的戰術。他重點防守五鎮:江蘇徐州,由他本人親坐鎮;山東濟寧,由劉銘傳駐防;安徽臨淮,由劉松山駐防;河南周口、歸德兩鎮,分別由張樹聲、周盛波駐防。另有四支游軍:潘鼎新、易開俊、張詩日統率的三支陸師,再加李昭慶率領的一支馬隊,負責短距離追剿,救援急難處。曾國藩又令山東巡撫閻敬銘、河南巡撫吳昌壽、安徽巡撫喬松年、江蘇巡撫李鴻章各本省綠營防守兗州、沂州、曹州、陳州、廬州、鳳陽、穎州、泗州、淮安、海州等。這些區素來是捻軍活動頻繁的區域,在軍有很重的位。這個戰術,曾國藩一句話概括,即變尾追局為攔頭師,有定兵制無定寇。

文的方面,主在查修圩寨。曾國藩責令各省巡撫在捻軍經常沒修築圩寨,設立圩長。遇捻軍來時,須將所有人丁、牲畜、糧草集中圩寨中,由民團守,實行堅壁清野,使捻軍不一點給養。又制定查圩法,對圩寨進行徹底清查。與捻軍關係深的人列入莠民冊,按冊稽捕捉拿正法。其他的列入良民冊。五具保結於圩長,有則五連坐。圩長具保結於州縣,有則圩長連坐。此來切斷捻軍與百姓的聯繫。曾國藩派薛福代他巡視各處,監督州縣執行。薛福臨走時,曾國藩向他底:「你生在書香,長期受詩禮薰陶,我怕的是你姑息縱容,執法不嚴,不怕你專擅主。當年胡文忠分送給九帥一副對聯:霹靂手段,顯菩薩腸,嚴慈間的關係說最是恰當。亂世當重典,除暴才安良,此治國不易法。我授與你生殺予奪權,你儘管放。」

薛福受此器重,氣血漲。他帶著一批像他一樣的年輕書生,在捻軍的鄉蒙縣、亳縣一帶,雷厲風行清查圩寨,開殺戒,有的一個寨一次就殺十人。薛福這一手的確厲害。蒙、亳一帶百姓人人危,再不敢與捻軍有聯繫了。從此,捻軍不回鄉,變東奔西闖的流亡軍。

文的方面收穫甚,武的方面卻不人意。幾個月來,湘淮軍與捻軍戰四五十次,基本無勝仗言,濟寧城外劉銘傳與陳國瑞的械鬥,又更使曾國藩氣憤不已。

陳國瑞是僧格林沁手一員將,十五歲在鄉湖北應城投太平軍,後又投降清軍,被總兵黃開榜中,收為義子,先後隸屬於袁甲三、吳棠部,後歸僧格林沁。陳國瑞身長不及中人,勇悍冠綠營旗兵,打仗時常著紅盔紅甲,被人稱為紅孩兒。苗沛霖叛亂時,他率部圍剿,連戰連勝。苗沛霖退寨固守,陳國瑞紮營於外。營外炮子雨,營中陳國瑞飲酒常。忽,一發炮子將他手中酒杯擊碎,士卒勸他避一避。他抓一椅子,端坐營房外,高聲叫:「我是陳國瑞,有種的向我開炮吧!」寨裏連放數十炮不中,嚇不敢再打。從此,陳國瑞的名聲更了。

僧格林沁死後,他處州鎮總兵身分護理欽差臣關防,駐紮濟寧。僧格林沁雖敗,但他並不認為己不行,對於劉銘傳的進駐濟寧,懷著不滿情緒。這個淮軍將領劉銘傳,不是一個惹的人。

劉銘傳生長在民風強悍的淮北平原,便養一種不怕、不怕的豪霸氣。十八歲那年,附近一個土豪他裏敲搾勒索,他父親一時拿不錢來,跪在土豪面前求情。

土豪踢了他父親一腳,又臭罵了一頓,限他三齊。臨門時,又狠狠抽了幾鞭子。他父親兩個兄長倚門哭泣。劉銘傳回知情況後,氣聲訓斥兩個哥哥是孬種:「豈有父受辱子不報仇理!」說罷跨馬外尋找那個土豪。

在一條街,劉銘傳遇了仇人。他指著騎在馬的仇人痛罵。劉銘傳個頭不高,那人欺負他是一個未年的孩子,對他的責罵毫不在意,從腰間抽一刀來,對他說:「你不罵了,敢這刀來殺我,就算有種。」說完,對著身後十個爪牙哈哈笑。劉銘傳聽了,二話不說,拍馬向前,冷不防從那土豪手裏搶過刀,順勢一刀,將他砍馬來,後從從容容馬割了首級,再馬,揚仇人的頭顱,高喊:「我已為父親報了仇,不這條命了,有本的,來跟我比試比試!」

劉銘傳的氣概土豪的爪牙們全鎮住了,誰不敢前,嚇四處奔逃。那時淮北已亂,強者聚眾糾徒,據寨為王,見劉銘傳年紀輕輕,便有這樣的膽量本領,便來投奔他。就這樣,他很快拉了一支人馬。李鶴章、李昭慶在鄉辦團練,與劉銘傳往來密切。李鴻章回籍招募淮軍,一個便中了他。

劉銘傳一貫老子一居,根本不敗軍將陳國瑞放在眼裏,完全一派接管員的身分,神氣十足將五千銘軍駐紮在城外長溝集,傳話叫陳國瑞來見他。驕暴的陳國瑞怎會吃他這一套,不僅拒不相見,且存給劉銘傳來個馬威。

陳國瑞早已垂涎於銘軍的洋槍。這半夜,他趁著劉銘傳不在營房的機會,親指揮五百個弟兄突入長溝集,殺死二十個淮勇,搶走了三百條新式洋槍。陳國瑞還溜進劉銘傳的臥房,取走了掛在牆那支價值二百五十兩銀子的法國造特製長槍。又見案桌擺著一個特的古色古香的銅盤,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,很稀奇,它扛在肩,興沖沖帶走了。

二一早,長溝集的銘軍怒火沖,劉銘傳不僅為死人丟槍憤恨,更為丟失古盤痛。這個古盤不是尋常物,它是一件真正的國寶,劉銘傳在一個偶的機會傳奇般它。

那是同治三年四月,劉銘傳攻蘇南重鎮常州,住進原太平軍護王府。這後半夜,劉銘傳從西街妓院遠香樓回來。嫖妓晚歸,畢竟不太體面,他不叫醒門房,繞著圍牆,選了個冷僻處翻牆進。跳牆後,發現這裏是馬廄。幾匹高駿馬正在吃夜草,一盞昏黃的馬燈懸掛在柱子,馬伕不知哪裏睡覺了。他走過馬廄邊,突聽見一個悅耳的金屬撞擊聲傳過來。他奇停住腳步,仔細一聽,又是一聲。這他聽清楚了,是從馬廄裏傳的。他徑直向馬廄走。他慣常騎的黑旋風見主人進來,吃更歡快了,頭一搖,又發一個悅耳的聲音。劉銘傳清楚了,這聲音正是黑旋風嘴的鐵籠頭,撞擊槽子裏的金屬物品發的。槽子裏會有什麼東西呢?他伸手摸,在草料中摸一塊黑黑的鐵盤來。這鐵盤相當:長約四尺,寬二尺,高一尺,長方形狀。手摸摸,盤底部還鑄著幾行字。他覺有趣,便它扛回房間。

次日,劉銘傳鐵盤洗乾淨,盤底部露幾行字。文字古奧,他認不來。恰潘鼎新來,劉銘傳請舉人身的潘鼎新鑒別。潘鼎新將鐵盤左,右瞧瞧,又盤底的字細細琢磨了半,突拍著劉銘傳的肩膀叫:「省三,這是一件了不的寶貝!」

劉銘傳嚇了一跳,笑著說:「琴軒哥,你不是逗我吧!」

「誰逗你?」潘鼎新正色,「你這個楞頭青,你是捧著個金菩薩,還它當黃泥巴人哩!」

「真的?」劉銘傳樂來,「琴軒哥,這傢伙寶在哪裏?」

「這個盤子,你若是問別人,哪怕他是博學通人,不一定知。今算是你走運,碰我了。」潘鼎新意說,「光三十年,我在國史館承修臣傳,偶爾光十七年的記載有這樣一件:三月陝西寶雞虢川司土一件青銅古盤,盤底有銘文一百十一字,記敘虢季子白奉周王命征伐獫狁,勝,在周廟受賞等。此盤是迄今為止土的最的西周青銅器皿,正擬送入內珍藏,卻突被人所盜,落不明。」

「丟了?」劉銘傳聽發呆,不覺惋惜叫了一聲。

「你這個傻瓜!」潘鼎新笑,「不丟,哪有你子的運氣!」

「嘿嘿!」劉銘傳又傻笑來。

「那後,這個虢盤便杳無音訊了,不被你,你的福氣呀!是長毛陳坤書收藏的?」

劉銘傳胡亂點點頭,再補充一句:「琴軒哥,你憑什麼斷定它就是那個古盤呢?」

「你這個不開竅的傢伙!」潘鼎新將盤底翻過來,手指敲打著那幾行劉銘傳不認識的鐘鼎文,說,「這面不是說一清二楚了嗎?」

劉銘傳算是全服了,暗暗感謝蒼賜寶。他當即捧二百兩銀子來,笑嘻嘻對潘鼎新說:「琴軒哥,這點銀子權且為弟的謝禮,你千萬別將此說了。」

劉銘傳對此盤愛不釋手,隨身攜帶。淮軍將官不讀書,誰不知它的價值。劉銘傳當不會說,裏盤算著:打完捻軍後,它運回廬州老珍藏來,為傳寶留給子孫。誰知昨半夜竟被該死的陳國瑞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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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 炮聲為北征大壯行色,卻驚死了統帥唯一的小外孫目录+书签-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