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

這裏是一些給的相片。

※※※

(1)在這幀照片裏面,我們見一匹木馬。我們平常見的木馬,模樣搖椅。但這匹木馬,模樣香腸狗。它有一個紅色的頭,身體是綠色的,板凳一般長。相片內容敘述的是一個公園的某一個角落。那匹木馬,就在這公園裏。公園裏除了紅頭木馬外,還有韆鞦、滑梯、攀爬架,及沙池。沙池旁邊此時正圍坐著一堆孩,砌做沙餅乾沙蛋糕。沙池的對面則是一個團團轉的旋轉輪,在面站立久了,會頭暈的。

韆鞦滑梯附近設有公園椅。前,所有的椅草綠色。後來,公園椅不高興老是一種顏色了,所,有的就了做鮮橙椅,有的又變了蛋黃椅,有的則是野草莓椅。不過,仍有一兩張喜歡承繼悠久的傳統。

這座有紅頭木馬的公園,是一座很的公園,所,它的身分證明書的名字蓋著「休憩公園」幾個字。有時候,它又叫做兒童遊樂場,或者,叫做肺。在這個城市裏,有很肺。有的肺像樣有的肺不像樣。不像樣的肺是這樣的:裏邊樹沒有,草沒有,有一眼盡的鐵線網。像樣的肺比較,四周有灌木叢圍牆,還有放船的水池,連栽花的花臺有別緻的分別。譬,栽植灌木、矮花草的,是模樣花臺。栽植群叢花卉的,是花叢花臺。在像樣的肺裏邊,通常會有些矮胖石椅,雕刻品般,各備姿態。

站在木馬旁邊的這個人,是麥快樂。因為那時候正是冬季,所,相片裏的麥快樂穿著一套黑色的制服,又戴了帽子。穿了此這般一套衣服的麥快樂,會使人誤為他是一名警察,其實嘛,他是一名公園管理員。他手裏握著的那條木頭,當不是警棍,木的一端有一枚長釘,來撿拾的廢紙。麥快樂每就在他管理的公園裏撿廢紙。他還木馬們有沒有肚子餓了,又沙池裏有沒有忽長一顆仙人掌來。當,麥快樂公園椅有沒有油漆不肯乾。

型休憩公園通常由一名管理員打理,麥快樂那時正打理著這麼的一座公園。休憩公園雖,卻總會有一個涼亭,亭的一幅牆邊又總會有一扇門。這門裏邊,放的全是些整理公園的物。有時候,果麥快樂不是在公園裏任何一個角落,他即是在門裏邊了。不過,麥快樂很少會在門裏邊,難一晚對著門內的幾掃帚會很快樂。那時,麥快樂站在公園門口,賣冰果汁的那個人瞎聊。他有時會說,你們這一陣的杏仁甜筒怎麼沒有杏仁的呢。果後仍沒有杏仁,你不賣凍牛奶算了。不過,這樣的話是偶說說的。實,麥快樂又不是整日價站了在公園的門口。

剛才說過,麥快樂有很工做,譬說,木馬的尾巴有沒有不見掉,沙池裏邊有沒有駱駝在散步類,所沒理由老站在公園的門口。麥快樂在公園內是很忙的,他照顧公園,還照顧公園裏面的孩子,孩子的祖母,祖母的女兒,女兒的嬰孩,等等。舉例說,有一次,一個孩子的母親,因為頭噴過了髮膠,因此引來了一巢黃蜂。麥快樂當趕幫黃蜂驅散了。結果,他己的雙手卻腫了幾處疙瘩。因為沒有藥,麥快樂匆忙塗滿了一手肥皂泡。

這時,剛巧有位市容官經過,見麥快樂這樣,即連連搖頭。他說,唉,你怎麼啦,吹肥皂泡嘴巴,手是搓不來的呀。

※※※

(2)這幀照片的正中雖是一片草,但它並不是一座公園。它是一座球場。此刻,坐在石級的那個人,就是麥快樂了。麥快樂在休憩公園工了一陣,即被調這裏來。這裏因為是球場,所,人數比公園,氣氛更熱鬧。一比賽足球的日子,球場敞開十數個入口,人們一群群攻城一般衝進來,臺的四周不久即滿了。果是雨,則是雨傘報紙滿了。球場的內外一般的人,各人開懷暢說,像萬隻爐子煮沸了萬壺水。球場臺的一角豎一個巨型鐵架,面的鐘,像在烹煮著些物,它的模樣,爐子及水壺比較來,是一個壓力鍋的模樣。

麥快樂在足球進行比賽的時候沒有甚做,所,他會坐在一邊球賽。有時候,他坐在草,坐在龍門的背後。偶,迎面飛來一個足球,差點他前面記者的照相機打碎,足球掠過的頭頂,落後面了。麥快樂於是急急跑球拾來,當著幾千幾萬眼睛就那麼一腳,踢。他覺己那時候像極了巴西的比利。不過,他的球,總是給守門員輕易接了。

球賽,常常會發生一些麥快樂不曾見過的。譬有一次,兩隊球隊來踢球了,一隊穿正紅球衣,一隊穿正白。穿白衣的球隊,在開賽三分鐘內即一連被罰了六次十二碼。臺的觀眾,忽變了銅鑼,各人打震價響。接著,臺飛來許番茄,至於哪來那麼的番茄,麥快樂現在還沒有弄清楚。那些番茄,一落在場中;結果,白衣球隊染紅衣球隊。足球比賽不了。

當番茄朝場中扔的時候,麥快樂忽發現己的手內竟握著五隻番茄,他隨即叫一聲,番茄扔。後來,麥快樂當知他扔的這五個番茄的代價是甚麼,他在球場裏足足掃了五個時的番茄渣。這故就是教訓我們番茄還是來吃的。

另外一次,則是關乎一隊足球隊的。這足球隊名叫茅躉。這球隊每次賽贏。實,他們的球技普普通通已。麥快樂因為足球了,早已夠分辨真正的技取巧的法術。那隊足球隊,每次比賽總是踢人、打人,當裁判員一背轉身,即對方球員推跌在,有時又手接球,牙齒咬人;有一次居對方的守門員綁了票,由己方的球員冒充。這樣,他們贏了。他們的對手,是嚴守規則,講究運動精神的君子隊、正義隊,所,每次碰他們即輸了。本來,茅躉隊這麼做,應該感慚愧才是,但他們卻像這樣才體面威風,因此,他們一場就當了英雄。最叫麥快樂罵粗野話來的則是,他們居全部名登足球英雄榜。

足球場的見聞,當還有很。既麥快樂又不是打算版一冊足球場回憶錄,所講過兩件就算了。

※※※

(3)在這幀照片裏面,麥快樂站了在一座涼亭的背面。因為這時已是夏季,所他穿了一套短袖子的黃斜制服。這次,麥快樂並沒有戴帽子。制服的帽子,他戴不戴,氣這麼熱,他就不戴了。這次麥快樂的手裏沒有持著一桿木條。因為,公園管理員的新條例是這麼說,現在不必釘木條來撿廢紙了。實,從城內推行清潔運動來,公園裏的廢紙已經做夠動集中在廢紙箱內。這是一件值豎拇指來的。

相片裏的麥快樂,站在涼亭的背面,其實是,說準確一點,站在幾盆辣椒旁邊。這些辣椒是花王傻送給麥快樂的,有三盆是牛角椒,有兩盆是燈籠椒。麥快樂每跑涼亭的背面來巡視他的辣椒十次。辣椒們喜歡溫暖潮濕,所,麥快樂就來它們有沒有因為氣熱太陽曬害日燒病來,又,它們會不會因為被雨水淋久了不會呼吸了。每,麥快樂總抽空來替辣椒修理枝葉,剪除根芽,捕捉紅蜘蛛,及,在泥畦面敷草,免辣椒果子碰觸泥土腐爛掉。麥快樂這麼仔細栽植辣椒,辣椒們因此開了一次會,決定將來報答他。

但麥快樂是不吃辣椒的。所,當他的辣椒越來越,他就它們穿一串串,掛在裏的牆。有一個人就說了:

——辣椒掛在牆

——是因為怕吸血殭屍呀

說這話的人,是麥快樂的鄰居,那人因為喜歡晚躲在床單內讀恐怖說,所常常會跑過來問麥快樂借手電筒。最近,這個城市因為方,墓不夠,開始推行火葬。麥快樂的鄰居,為了盡一份市民的責任,隨即發表了贊同的意見,投寄民政司署意見箱。他的意見是:火葬撲滅吸血殭屍。他這麼說,就是因為見麥快樂牆的辣椒的緣故了。

麥快樂的另外一位鄰居,是一個喜歡清早讀偵探說的人,他則常常過來借雨衣雨帽,因為見麥快樂的牆有辣椒,即取了一串研究。後來他給了麥快樂一份報告書,指,辣椒原產南洲,於十五或十六世紀時傳入歐洲,於十六世紀時由葡萄牙傳入印度,於明朝末年,又由印度傳入中國。並說,辣椒乃屬茄科植物,與山芋、煙草、茄子同科。這些,麥快樂當是不曉的。麥快樂根本不理會辣椒屬的是甚麼科,不理它們來南還是南非。他曉,嘛就不種辣椒,嘛,就辣椒種。讓辣椒快樂,讓辣椒健康。

麥快樂是不吃辣椒的。不過,有一次,他居吃進了兩隻。情是這樣的,麥快樂住的方是一座有很人住的廈,他住在頂樓,每乘搭幾次電梯。

一,當麥快樂從外面回來,剛踏進廈的門口,卻瞧見電梯正緩緩合攏來。他於

(本章未完)

5目录+书签-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