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

當你醒來,你是躺在一件郵包。郵包由一塊很的塑膠布包裹著,那布是透明的,所,你見布裏裝著的原來是一張公園椅。且,你還,這公園椅是橙色的。當你醒來,你躺在這麼的一張橙色的被塑膠布裹著的公園椅。

——怎麼會睡在公園椅的呢,你說。

——怎麼公園椅變包裹了呢,你又說。

你揉揉眼睛,坐來。這裏是一個候車站。今,候車站前面一個人沒有。於是你,是了,今一定是假日。在這個方,了假日,有些點會四面圍隔來,整條馬路開放給行人走來走,不受任何車輛威脅。這裏,你伸了三懶腰,打了五個呵欠。你坐在公園椅兩邊,四周並沒有人。

那邊是一個候車站。候車站是一件雕塑品一般的通標誌柱。你見它今整個變一件郵包。外面是一層朦朧的塑膠布,布外面還有繩子,綁著結。這候車站許寄甚麼方展覽了,你。

現在,你平常慣使的步伐走路,走了沒遠,你見一輛雪糕車,由塑膠布包裹著。你伸手取一杯雪糕吃,但你拿不。你努力嘗試繩結解開,又失敗了。這是一種很奇異的結,你從來沒有見過。你力撕開,沒有功,這不是普通的塑膠布。你著滿車的雪糕,一點辦法沒有。

公園椅、候車站、雪糕車變郵件,概是某個城市舉行一次「街」的展覽會了,你。那麼,還應該這些寄,比說,隧、斑馬線、通燈、警察亭。果,當你向前面走一陣,你見通燈斑馬線警察亭,一條隧,分別布包了。

你找過路的人問問,是甚麼方舉行城市景色實物展呢。是,你並沒有碰見人。今,馬路一個人沒有。你決定還是買張日報。當你走報攤,你見報攤賣報的孩一又為郵包。是了,連報攤寄展覽的,你說。你決定打電話問問民政官。當你走電話亭前面,原來電話變了郵包。

真是一個奇怪的展覽會,你,許是整個城市寄參加展覽了。你於是處,知一,還有些甚麼變了包裹。你見所有的東西已經被塑膠布包了來,外面紮著繩。膠布是透明的,每一件物體,你藉它們原來的體態逐一辨認來,它們的顏色,遠是一片灰色,近被流水濾過的樣子。

你常見的景物,比一座座的樓宇、機場、跑、渡海輪碼頭,今分別被仔細包紮。它們有的被包紮一件巨的包裹,有的則分門別類,一件一件獨立站在那裏。像有一個人,一名特別的縫衣匠,在一夜間,替城內每一件物體縫了特別的衣裳。

你沿著街走,你依認街的面貌,因為它原則沒有任何變更,不過,你像投入了濃霧的早晨。你來一幢高樓的面前,你見它沒有例外,早已為郵包。這方是你每來班的方,你對它早已非常厭倦。因此,你見它為包裹,為你有了距離的物體,那樣隔著,你竟高興來。你這樓宇內的一張寫字桌,桌旁邊的打字機,抽屜內的文件,及,室內的一些臉,不過是一覺醒來,竟輕易統統擺脫了,實在很意外。

於是你開始踏步回。你走了一段很長的路,走了許時辰。平日,你會乘搭車輛,但今,街的車輛很少,你見的車,是綑紮了的包裹。你回居住的方,迎面幪著一塊巨的塑膠布,你見你熟悉的窗子就在布內,它其它無數的窗子一般,在灰白色的布幕裏面,疲乏的眼睛。你站著,了一會,後說,啊,那麼流浪了呵。你一直希望獨流浪。

現在,你朝市郊走。沿路,有你是活動的物體,一切是靜止的,風不動。你見一些空的塑膠袋浮在空,裏面甚麼沒有,你相信它們包裹著的會是風。另外一些浮著的包裹,你見裏面是雲。

你經過一圍牆,連牆的影子被塑膠布蓋著,纏紮一塊巨的墨。你從墨面走過。你一直走,走了很久。你遇見一個湖,湖畔的矮屋子。湖有兩條堤,堤長著楊柳。在湖的一岸,有一個攤子,排滿了泥土氣息的手織籃,那些籃織精巧。攤子的旁邊,坐著一個人。這湖這堤,這掛滿籃子的攤,及湖畔的矮屋子,落入包裹。你拿一個籃來,但你伸手觸著的卻是塑膠布那種透不過空氣的漿糊的感覺。

——早啊

你對坐在攤子旁邊的人說。從今早,你並沒有說過一句話。但是,坐在攤子旁邊的人顯聽不見。他是坐著,彷彿你早呵這句話,一開口,已被包裹來了。

你離開這個湖的包裹的時候,你你平日常常一聊的朋友說一陣話。但你知,你一定不夠他們找著。他們一定你己的,你工的方一般,昨不一樣了。

你在路旁坐來。你顧唱了一陣歌,唱完後,覺四周很是荒涼。你站來,在路處奔跑,又躺在打滾。後,你又坐來。就是這樣了麼,沒有別的了麼。你問己。你忽,樓宇內的那張寫字桌,有一個抽屜很緊,開啟的時候,幾乎整張桌子拖面前來了。這抽屜一定它弄妥,你。

你又,裏的冰箱裏還有兩片火腿,那是你每來夾麵包早餐的。現在,你吃麵包。你還喝一杯咖啡。果有一枝香煙,更理了。但你見這裏那裏,一切像等待運走的包裹。

現在,你包裹的問題來了。一切包紮來,並不一定是一切寄外面參加展覽。

許包裹是為了防止污染。

許,最近有人了保護環境的方法:一切的東西綑紮來。這樣,外界的噪音,混濁的空氣,就無法入侵了。這情況,同買回來的一條魚,一個保鮮袋魚包著。或者,包裹是意味人們不相往來了。物體與物體,人與人,果塑膠布裹著,距離拉遠些,當彼此相隔一個個更獨立的主體,摩擦相對減少了。

這情況,就像一張盛載雞蛋有凹凸設計的硬紙板,雞蛋一個個被分隔來,就不易碰碎了。又或者,包裹的原因是:城市搬遷了。這城市,許搬別的方,搬比較理的居住環境。讓原來的城市,休養一個長時期,讓空氣、水源、草、泥土,再次恢復生機。這情況,就像一塊田,耕後,需補充休養。

你還包裹別的,比說,它們像放在一條長廊兩邊各個門口前面的垃圾袋。你一直一個個塑膠袋來盛放垃圾。當你繼續這麼,你忽聽見遠處有一種呼喝的聲音。

從早開始,你不曾聽見過聲音,即使是鳥,即使是機器的馬達,即使是杯子擱在桌形的輕微碰擊的聲響。今,你聽見呼喝的聲音,是一個人在叫喊,像他正在努力伐木,或者鎚打空氣。

當你遠處許有一個人,又相信會是人的時候,你立刻站來,朝前面,沿著聲音追尋過。你沒有步行,你奔跑。

前面空曠的泥,你果找你渴望找著的聲音來源。那是一個人,舞揮著一劍。他獨在那裏,劍朝四周刺割,一面發聲呼喝。這人一定是在做他高興做的運動。他喜歡舞劍,你。

你於是走他附近,站在離他稍遠的方他。見他劍一次又一次朝四周刺,並且朝他頭頂的空力割切;後,他疲倦垂手來。他見你,但因為喘息著,一時說不話,直至他的呼吸慢慢平服。

這時,你有許問題,你正抽理一個緒端來問他,他卻走你的面前。他給你兩件東西,一件是他手中的劍,另外一件,卻是一塊的塑膠布。他說,隨你己選擇吧。

你選擇塑膠布,塑膠布揚開,己走進,讓布你裹著,這麼,你就像其他的物體一般,為一個包裹了。

你選擇劍。這劍,你整個城市的包裹一個個割開,切斷那些物體紮綑來的繩索,割破那些封閉物體的布幕。但是,包裹非常,且繩布是特別炮製來的新產品;最奇怪的是,你它們切斷割開後,它們會立刻己縫合來。因此,割裂包裹將會是一件你永遠無法完的工。

舞劍的人說,他既沒有力割開繩索布幕,又不願意為包裹,他每劍對著空割切,他空割開一裂口,外面。

舞劍的人兩件物放在後,走過一邊,坐來,不久,躺在。

——我很疲倦,他說。

他閉了眼睛,很快就睡著了。

現在,你不再思索包裹是甚麼的問題,你面對的問題是:

不做包裹,

不別的包裹割裂,

不空割裂。

你決定先坐來。於是,你坐。當你坐了來,你對己說,還是先睡一覺再說。於是,你躺來,閉了眼睛。不久,你就舞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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