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二時
瑜坐在駕駛座旁邊。這是一輛白色的車。車內沒有音樂。見他車子駕駛很慢，行走這麼慢的車子，慢像散步。
車子走不了遠，即在紅燈前面停來。在一盞紅燈與另一盞紅燈間，排列的車屋頂的線。一些不耐煩的車，不斷吼叫著。街的車輛比前更了。行人比前增加了幾倍。當瑜在車內坐著，見黑白斑馬線的人群，西部電影裏的牛群。
車子朝郊外駛。路的兩邊，一邊是海，一邊是山。他們誰沒有說甚麼話，著面不時現的一條白線，一支箭嘴的符號，迎面飛來。當車子沿著白線行駛，他們忽為這些白線是在引領他們一個目的。不過，白線斷斷續續，有時甚至消失了就不再現。這些白線不外是通的標誌，並不帶他們甚麼方。有時，白線的末端是分叉的箭嘴，朝哪一個方向走還由他們己選擇。
他們來郊外，經過一片連綿的草坡。車從草坡間穿過，抵達一間白色的平房。在房子的對面，沿途列著一些車。有些人正在路步行。
車泊後，他們一從車來。他們車門掩，並沒有鎖。後，他們橫過屋前的柏油，走進白色的屋子。
人物：若干
屋內的一張桌前有幾個人，他們穿著藍明潔舒爽的制服。在他們的前面，是一些白色的表格。這裏來的人，取了表格，坐一邊填寫。
當他們進來後，室內疏落坐著一些人，他取了兩份表格，一坐在一邊。他們在紙填己的姓名、別、址、籍貫、及一切有關他們的過往紀錄。當他們表格填，即紙給坐著的職員。
他們聽見蓋印的聲音，及鋼筆沾了墨水書寫時的吱吱聲。室內很靜。職員們不久即資料登記完了。於是，他們帶來那牛皮紙袋裏的物逐一取來，給對方。
紙袋內有他們的身份證、護照、生紙、銀行存摺。並且有兩張藍色的提款單，已經簽了銀碼名字。紙袋內還有別的紙，是一些證件，見面有照相簽名。瑜從紙袋內還倒一條門匙。他口袋內的車匙掏來，門匙並放在一。
他們紙袋後，職員們又一一登記了。現在，他們變兩個身份很特別的人。他們不再有生證明書。你是哪一年生的呢。就說是一三○九年吧。就說是三九一八年吧。有甚麼分別呢。
他們不再有身份證明書。你是哪一個城市的人呢，你是哪一個國的國民呢。這顯不重了。他們亦不再有護照。你們不別的方，你們不由進別的城市。他們，他們今的方，並不需護照。
瑜著他。認識他的。並不需身份證明書，並不需生證明書。不需憑藉任何一種證件，即使他藏在一個布袋裏，他辨認來。
他覺他們今是一種空氣，舒服輕盈。於是，他們進入另外的一間室，從一扇門走過。那邊的室內並沒有太的人，當他們接觸著視線，彼此投微笑。人們正排著隊，在一個角落，有一名護士在他們的手臂藥棉擦過火酒，後，給他們注一些針藥。
在另外的一張桌，坐著一名醫生，接受過醫藥注的人，會拿著一張紙醫生面前來。他在紙簽一個名字，蓋圓形的藍色印記。這張紙，每個人背面的一層撕掉，朝衣襟一按，即貼在衣服了。
他們從這室通往外面的另一扇門來，門外是一片寬闊的草。從這邊那邊，處是青葱的草坡。遠遠有一些人在山坡附近走動。
他手觸撫一臂的針口，覺有一點點麻痺，，從光線幽暗的室內走來，碰見了猛烈刺眼的陽光，即伸手遮住了前額，後，他們朝有人走動的方向走。斜坡的那面，有許膠質的透明椅，一個個的皮球，在白日底，閃礫著各種斑點、條紋的圖案鮮艷明朗的顏色。
有一群年輕人正在唱民歌，聲音異常柔，卻帶著蒼涼的味。這是一片非常麗的草坡，經過仔細剪栽灌溉的草，一幅織繡優的氈。因此，走了沒有久，他們即在草坐來。
這一回：狗
今，我們又修理電話了。我們站在一扇鐵閘外面按門鈴，裏面忽有一隻狗火火吠來。門開的時候，屋內的一個人，兩隻鬥雞眼睛架在一條橫鏈面。我們於是問他，你們是不是給我們過報告，說電話壞了呢，我們來修理了。於是，麥快樂證件掏來給他過。
有鬥雞眼睛的一個人鐵鏈解了，打開門，轟轟拉開鐵閘。一隻碩的黑狗，面孔像一隻臉盆似的，站在門口，又火火吠來。我們於是站在門外不動，指指這壞脾氣的傢伙。狗主人說：這狗不會咬人的，這狗乖的，進來吧。我們即進了。
麥快樂先踏進門，當他站在門內，壞脾氣狗圍著他打了一個轉，對他嗅了一嗅，兩嗅，三嗅，忽張開口狠狠一咬。麥快樂嘩嘩喊來，血從腿流來。
狗主人這時連忙狗拖著，綁在一邊，隨即拿來一瓶藥油。麥快樂褲腳管捲來，腿露兩個牙洞，狗主人藥油一倒，血油全模糊一片了。
——我醫生了
——你的電話暫時不修了
麥快樂說。我們即背工袋，跑外面，聽見狗主人鐵閘轟隆隆拉，又門蓬一聲關。我們趕忙乘搭街車，見機構的醫生。醫生替麥快樂洗了傷口，搽了藥，連聲說，還是醫院檢查一的。即寫了一封信，簽名，給麥快樂。這樣，我們在十分鐘後又了醫院的急症室。
麥快樂信給辦處的一個人，那人一面問麥快樂姓甚名誰，住在哪裏，一面又問他生甚麼病。麥快樂說：被狗咬了。
急症室內這有很人。堂內的長板発處坐滿了人。每一個患急症的人有幾倍的親友陪伴著。因為人，我們就坐來等。坐在前面的兩個人，原來是因為打架，彼此的眼睛鼻子腫了來，滿身一團紅橙一團黑紫。
有兩個人抱著頭，是頭痛。有一個人嘔吐，立即進入診症室了。門外不時傳汽車的聲音，後吵吵鬧鬧進來一堆人，幾乎每兩分鐘就有一批人進來。有時進來的人由幾個人架，病者的臉色石頭一般。有時是父親抱著嬰兒，嬰兒的氣息非常微弱。有一名年輕的婦人，厚布裹著手進來，說是斬雞不手指斬了來。
跟那些人比比，麥快樂就算不甚麼急症了。不過，等了一陣，終於輪了。我們一進入診症室，裏面很寬廣，每間診症室白布分隔開，一列排開，約有七、八間的樣子。見這些布幕隔開的室，我忽沙灘的更衣屋。
診症室內的氣味是藥水，是消毒劑，是一種醫院特有的使人憶傷口鮮花的氣味。今，我們本來說工完畢後，一游泳。現在，卻意外跑了這個方來。
當值的醫生麥快樂腿的傷口了，傷口已經止過血，現在有一團淡黃色的藥印留在那裏。醫生又拿他的藥來替麥快樂搽一次，後，這醫生就對麥快樂說了：
——不打針
——不注瘋狗症的藥
他問。平常，麥快樂醫生，總是由醫生決定一切，醫生說，打針，護士即取來針藥注了。麥快樂生病時醫生，像一頭羊一般。現在，醫生卻說：你己決定的呵。
醫生說，果被狗咬了，有兩種：會患瘋狗症或者不會患瘋狗症，被狗咬了的人是否會患瘋狗症就咬人的那狗是不是瘋狗，被狗咬了的人，應該立即採取兩種行動中的一種：
一，為預防見，接受瘋狗症針藥的注
二，狗捉來檢查
麥快樂這時來了，他朋友說過，注瘋狗症藥是一樁非常怕的。據說，針筒特別粗特別長，分期注二十四次，每次注的部位是肚臍。
麥快樂問我該怎麼辦，我說，那狗來不像是瘋子，是壞脾氣吧了，還是牠請來檢查一吧。於是麥快樂對醫生說他選擇二種，醫生他親在紙簽名，說是己選擇不願意接受瘋狗症的針藥注。我們向醫生別的時候，他說，你們己不捉狗，報警吧。我們即了報警。
一位警員跟著我們抓狗。有鬥雞眼睛的人轟隆隆開了鐵閘，又開了門。這次，他顯狗綁又罵住了，所，那狗一聲不響。他知我們來帶狗檢查，就口罩套著狗的嘴巴，拖著狗一樓來，他一面走一面對狗說：我為你會做的狗，做人的朋友，誰知養你這麼年，還是人咬了，你這野難馴的畜生，我明不你煮來吃才怪。
那狗雖套口罩，卻火火咕嚕咕嚕發聲，一面走一面說：我是忠狗，守門口，今待我這樣，我不防止虐畜會投訴才怪。
這一回：七○九
（本章未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