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回 胭脂‧宮粉‧刨花油

鎮,長街。

春的太陽就像是姑娘的臉一樣,終於羞答答的從雲層中露來了,暖洋洋的照在這條很熱鬧的長街。姐姐弟弟少奶奶老太太脫了棉襖,穿了有紅有綠的春衣裳,在街曬著太陽,讓別人他們的新衣裳。

三根雞毛兩個銅錢做的毽子滿街跳躍,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風箏飛滿在藍,連老太爺的嘴裏,偷偷的含著一顆桂花糖。

漫長寒冷的冬終於過了,準備的享受一春的歡樂。

胡鐵花又變很開了,指著街邊一帶賣蟹粉湯包生煎饅頭各色茶食點的茶館說:「我們那裏坐坐不?」

「。」楚留香立刻同意:「你吧。」

「你呢?」

「我先對面那鋪子一趟。」

※※※

對面有門面很窄的店鋪,門口掛著的一塊白木板寫著:「崔娘老店,專賣胭脂、宮粉、針線、刨花油。女客絞臉、梳頭、穿耳孔,一律收二十文。」

胡鐵花楚留香真的走進這鋪子,實在有點吃驚。

「這個老子又在玩甚麼花樣?」

更奇怪的是,楚留香非但走進了這鋪子,且還走後面一個掛著棉布簾的門裏了,一進就沒有再來。

胡鐵花吃了兩籠湯包,二十個生煎饅頭,又就著一碟麻糖喝了兩壺茶,還沒有楚留香來。

是裏面卻有個慈眉善目滿臉氣的白鬍子老頭,拄著根長拐杖走了來,且一直走胡鐵花面前,且還老實不客氣的在他旁邊一張凳子坐,且還叫了一碗火腿乾絲、二十個蟹殼黃燒餅、兩碟酥炸麻花,吃不亦樂乎。

胡鐵花呆了。

幸他還不是個真的呆子,還這個老頭就是楚留香。

「你這個老王八蛋,為甚麼己弄像這種鬼樣子?」

楚留香根本不理他,吃完了就站來,抹了抹嘴就走。

胡鐵花趕緊站來,準備跟他一走了,忽發現一個夥計提著茶壺站在他面前,皮笑不笑的一雙斜眼著他,打著一口揚州官話說:「老太爺,在我們這塊吃東西的客人,是付過賬才走的,老太爺,你說對不對?」

當對,吃東西當付賬。

付賬是銀子付的,沒有銀子銅錢行,不幸我們這位胡老太爺一向沒有帶這種東西的習慣。

不付賬就走當,就真有十個這樣的夥計攔不住他。

惜我們的這位老太爺臉皮還沒有這麼厚。

所他又坐,不走,就不著付賬了。在這種茶館裏,客人愛坐久就坐久,從一清早坐黑打烊行。

那個夥計拿他沒法子,是不管走哪裏,那雙斜眼在盯著他。

胡鐵花正在發愁,忽見有個一定會幫他付賬的人來了。

※※※

一個身材瘦瘦弱弱,長標標致致的姑娘,穿著一身碎花棉布做的袷襖,一張清水瓜子臉不施脂粉,一對黑白分明的剪水雙瞳裏,彷彿帶著種說不的幽怨意,來真是楚楚動人。

茶館裏的人眼睛發了直,裏有點癢癢的。

誰知這麼樣一朵鮮花竟插牛糞了。

來找的不是別人,卻是剛才那個吃過東西不付賬就溜吉的賴皮。

胡鐵花當明白這些人裏在甚麼,因為一次他是這麼樣當的。一直等刀尖逼住他咽喉的時候,他才知這個又柔弱又文靜的姑娘其實比誰狠毒。

姑娘已經在他旁邊坐來,痴痴的著他,眼裏充滿了幽怨哀求,別人聽不的聲音對他說:「我替你付賬,你跟我走。」

說的話的表情完全是兩回,胡鐵花忍不住笑了。

「我不跟你走,你一樣替我付賬的。」他的聲音很低,他的腳已經在桌子面踩住了的腳:「這一次像輪你聽我的話了。」

姑娘又痴痴的了他半,眼淚忽像一串斷了線的珍珠般,一顆一顆的掉了來。

「求求你,跟我回吧!婆婆孩子病那麼重,你就不回他們麼?你知不知我找你找有苦?」

這一次說話的聲音雖還是很低,卻已經足夠讓附近每個人聽很清楚。

這句話還沒有說完,已經有幾十雙眼睛往胡鐵花臉盯了過來,每一雙眼睛裏充滿了輕視、厭惡與憤怒。

胡鐵花忽發現己像已經變了一隻又肥又又髒又臭的過街老鼠。果還不趕快走,恐怕就被人打扁了。

一錠足夠讓他付賬的銀子已經往桌子面塞他手裏。

長街已經有一輛馬車馳過來,停在這茶館的門外。

胡鐵花有乖乖的跟走了。

另外三位姑娘已經在車廂裏等著,胡鐵花反豁了,馬金刀往們中間一坐,順手就剛才那個姑娘的腰一摟住。

「不你原來是我的老婆。」胡鐵花笑嘻嘻的說:「親愛的老婆,你究竟我帶哪裏?」

四個姑娘沉了臉,冷冷的著他。

胡鐵花不在乎了。

他的氣力已恢復,就憑他一個人,已經足夠對付這四個黃毛丫頭了。

何況楚留香一定不會走遠的,果說他現在就坐在這輛馬車的車頂,胡鐵花不會覺奇怪,更不會不相信。他對楚留香一向有信。

「其實不管你我帶哪裏沒關係。」胡鐵花說像真的一樣:「反正你已經是我的老婆,總不會謀殺親夫的。」

※※※

鎮本來就臨江不遠,車馬停時,已經了江岸邊。

春草初生,野渡無人,江面煙波蕩漾,風帆點點,遠處彷彿還有村姑在唱著山歌。

江南的三月,春意已經很濃了。

胡鐵花迎著春風伸了個懶腰,喃喃的說:「不知從哪裏才弄點酒來喝喝,就算酒裏有迷藥,我照樣會喝。」

四個姑娘鐵青著臉,瞪著他。

「次我們是迷藥你逮的,你落在我們手裏,裏一定不服氣。」

「在你那個狗窩裏,那個又奸又鬼的楚留香趁我們不注意,佔了我們一點便宜,你裏一定認為我們全是欺負的人。」

「所這一次我們就憑真功夫跟你動手了,你輸口服服。」

「我們問你,這一次你若敗在我們手裏,你準備怎麼辦?」

四個姑娘說會,胡鐵花卻聽連嘴巴快氣歪了。

「果你們一定憑真功夫跟我動手,我奉陪。」胡鐵花笑:「果我輸了,隨便你們怎麼辦就怎麼辦,我絕對沒有二句話說。」

無論誰不不承認,胡鐵花絕對算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,他己所獨創的「蝴蝶穿花七十二式」,更是江湖中難見的絕技。

他當不會敗在這四個黃毛丫頭手裏,所他笑愉快極了。

這四位姑娘卻像覺他還不夠愉快,居又做件讓他更愉快的。

們忽己身部分衣裳脫了來,露了們修長結實富有彈的腿,纖細靈活善於扭動的腰。

們的臉雖不施脂粉,身卻像抹了一層使皮膚保持柔潤的油。在陽光,們的皮膚就像是長絲織的緞子一樣細緻光滑。

這時候們已將兵刃亮了來。們的是一刀、一劍、一雙判官筆一對分水峨嵋刺,雖全是精鋼打造的利器,卻比一般人的兵刃了一半,來簡直就像是孩子玩的玩具一樣。

胡鐵花覺玩極了,甚至已經在暗中盼望,盼望楚留香不來太快。

眼睛的姑娘像已了他的裏在甚麼,忽冷冷:「果你覺這是件很玩的,那麼我保證你很快就會覺不玩了。」

說的居是真話,胡鐵花果很快就覺不玩了,且很不玩。

們的兵器雖又又短,是一寸短、一寸險,著著搶攻,著著是險招,又快又準又狠。

們的腰腿很靈活,轉移扭動時,就像水中的魚。

魚是不穿衣服的。

這四個姑娘現在穿的不過比魚一點,很不應該讓人的方被人了,尤其是在扭動翻躍踢蹴的時候。

這種情況通常會使男人的跳加快,呼吸變急,很難再保持冷靜。果這個男人舒舒服服的坐在旁邊,必會很愉快。

是對一個隨時被一刀割斷脖子,一劍刺穿臟的男人來說,這種影響就非常怕了。

尤其是胡鐵花這種男人。

他知這種情況會對他產生麼不良的影響,惜他就算不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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