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孤城回望蒼煙合。記歌時，不記歸時節。」——蘇東坡
「憐！燕梅！」藺燕梅己：「怎麼這個句子再不來？怎麼譜子這麼顛倒著了？孩子，不它罷，怪憐兒！你這麼一個齊齊整整的女孩兒，在叢草中一坐半日，忘了來？真是神了，顧坐春色遲暮，野花草籽該沾滿衣襟鞋襪了！」著忙站來，不是麼！這身是什麼時候有的一件白紗舞衣，竟沾滿了芳香又刺的草籽！
「算了！」又：「這草籽既抖它不掉，由它沾在身算了，怪玲瓏，乾淨的！」忽己在這裏了半日神，獨說了些囈語，又摘草籽，又抖衣裳，不知背裏有人偷沒有！不覺臉紅了。回頭哪裡有人，見芳草茵披滿山崗，一望無際。白雲在輕輕飄過，淡淡的影子，有無意映在山腳一片明湖裏。春色洗，春意滴。
幸沒有人偷，沒有人偷聽，是仍放它不。且重新坐在草，仔細：「方才說了些什麼夢話？怎麼會偶怕被人聽了，竟怦怦跳這個樣兒？」
來，思浮動不定，無法集中，兩眼卻顧流連在己勻稱麗的身體各部份，愛惜不忍移。又恨竟沒有一個人在這裏，盛滿了少似快樂又似憂鬱的感覺，竟沒有人述說！這麼濃豔畫的春光無人共，這麼甜蜜的情意無人有福來享。每一秒麗的光陰，橫遭浪費！
「果有人在這兒，果他便藏在那邊，或者這邊，一叢叢的花草背後，果他愛偷我，他愛偷聽這些話兒，他不忍走我眼前來驚醒我，果他已剛才聲兒說給己的話偷聽了呢？」嚇忙兩手掩了前。
「呸！」輕輕啐了一：「聽就聽！他怎麼樣？這是我己說著玩兒的，不怕他聽了！我又不是說給他聽的！誰叫他偷聽來？
「他夠告訴誰？沒憑沒據！」著便狡黠笑了。「他果不講理，我就跟他賴！對！我就跟他賴！
「我不講理？我是不講理嚜！許我不講理，他不許。沒見過巴巴跑這兒來跟我講理的。
「這麼的春光，我陪他玩，他會跟我講理來？真是沒理！我坐在這兒跟他胡纏什麼？我且走過那邊湖濱山。沒的在這兒跟他生什麼閒氣！
「是在這兒坐著不動，尚且沾惹了一身草，再走過這麼寬的一片草，衣裙豈不拖滿了？
「我果夠輕輕飛過，腳尖點在草尖豈不乾淨爽利？我就像白雲的影子那樣飛過？
「那麼頂腳沒有鞋襪。」著低頭，腳不是赤著！
「真笑，這半沒發現是光著腳丫兒呢！
「不夠飛，走過算了。既是人，就不飛。飛過反嘗不草滋味，我就從這片花草裏走過。就由他們牽牽掛掛勾住我的衣裳，擦著我的腳脛。這些怪刺癢人的東西！
「那邊山色真，背後景致！四邊。我往哪兒走呢？
「我隨便走，哪兒是一溫溫軟軟的草。山色，映在湖裏更，我水邊照己的影子！
「喂！你別藏在那兒了，不走來跟我一塊兒過？你現在不來等一再偷偷跟在後邊，我不理你！你別猛鑽來嚇唬我。我會跑，我跑又輕又快，我跑沒有一絲絲兒聲音！我現在就跑了！
「山那個頑皮的影子是誰？他跑快？你這個頑皮的孩子，一個人跑山幹什麼？他們哪兒了？你一個人在山玩？你知這兒有這麼的方？
「他喜歡動物的。我知了，你是不是跑來招惹那些松鼠，竹枝雀兒？你還是跟野兔或者是蜜蜂兒玩？你是個野物兒呢！
「聽！聽！他唱呢！他唱真清脆！
「不是他唱，喏！在白雲裏呢！比燕子還，比燕子還快！那歌聲滴滴直落在湖水！這一定是雲雀！雲雀是什麼樣兒？它飛這麼高！不清！我會唱你許歌呢！『聽！聽！雲雀』『聽！那優的雲雀歌！』是我沒有見過你！你什麼時候來？我讓你落在我手，你的腳爪一定很細？你會偏了頭我罷？我們做朋友！
「後面真有人追！我怎麼不見他？我快跑，我覺有人追！我跑快！你追麼？你我已經差不是在草尖飛了！風又輕輕送著我！
「山澤女神叫做什麼名字？狩獵女神叫做什麼名字？們，他們穿著白衣服罷？們快夠追太陽金色的影子。我的腳踝比疾走的野鹿！
「他一定遠遠落在後面了！是我不等他！他壞很，許會突跳來捉住我。我不停，我跑更快。
「山那個孩子的怪樣兒！他背著手，低頭顧走！我在這兒呢，他不回頭！他是不是在那兒偷偷笑我做白日夢？
「你就叫我一個人悶著？不來我玩？那你就你的，我會湖邊己坐坐。我唱唱歌，歌吹水泡泡裏，再水泡吹湖。
「我就在湖邊坐來算了。我跑不會累，倒是跑厭煩了。我為什麼不坐坐？我不你玩，你是個孩子，有了野兔，蜜蜂就夠了。真是個孩！
「怎麼？你跑哪兒了？怎麼這兒有一個教堂？剛才會沒見？真是飛什麼方了？這許不是教堂，蓋在這種又，又沒有人的方？許是一座碉堡，裏面囚禁著一位古代的國王，憐的國王！
「許關著一位癡的公主，堅定等著那個王子騎了白馬來接！那長長的窗子，就倚在那兒，噙了淚珠兒的眼睛從灰色的石牆這一片草來！憐的公主！
「我的那是一句什麼歌？這會兒像著了一點似的：『應念我終日凝眸——』？不對！怎麼會是這闋鳳凰臺憶吹簫！
「我那果是座教堂還些。果是教堂，我就進。我進就不來。我現在就進！
「死了！哎喲！你怎麼藏在這兒，一我抓住！
「你管我哪兒！你放手！我們不是朋友我不你說話！我從那走西車站救護站就不認你了！
「我從沒你會有這個神氣！你不求我。別惹我不！我不跟你玩，你不會玩。你是個憐人，你的血早叫那些死書吸乾了！你憐了一輩子苦功，臨了來個這樣的場！
「你倒是個人，你又聰明。是你不聰明，你比我姐姐差遠了！真是，一個學校會造這麼兩種不同的人來！
「呀！別惹我哭了。你怎麼會哭！你今病了？怎麼了這麼一副憐神氣？你別著急，我沒有罵你，我怎麼會罵你？你來！你兒靠著我坐！讓我我的紗衣裳給你擦擦眼淚，你它麼柔軟！喜歡了罷？不哭了罷？真是，了這麼個體面的人，濃眉眼，滾燙手的淚珠兒來，真叫人酸了！
「你靠緊了我歇一歇！我不說話。你真該歇一歇。我怕你一輩子連睡的時候算進就沒有兒歇過一分鐘！
「別傷了，你是個孩子！是個孩子呢！你別逞強了！哭來跟弟弟一模一樣！虧來你趕快！你晚一步，我進了那教堂後，你在外面哭啞了嗓子，我聽你不見了！
「啊喲！怨我不，又嚇著你了！我不是在這兒麼？我咱走進堂裏來？我沒有，我沒有，我不，我不會。叫你歇著，又不聽話了！
「你就這麼歇著。我不走，我哪兒不。我坐著陪著你，著你，守著你！
「你愛聽什麼，我就說什麼。我說：你是個人，我懂你。他們不懂你？不是嗎？他們不懂你！不理他們。我懂你，我陪著你，你在我身邊，在我懷裏，在我。你就在我。我在有個窩兒，你就變這麼一點點兒，蹲在那兒，睡在那裏，一動不動，才舒服呢！眼睛還這麼閉著。
「我嗎？我舒服，我的是你這麼一個人住著，你住在我裏，外面有我呢！風來不怕，雨來不怕。狼來不怕，鬼來不怕。你就休息著。有我對付他們呢！
「對。就是這樣！你休息，我跟休息了一樣，慢慢我就恢復了，這樣。等一我們就又高高興興玩。這一片方再沒有別人，是我們的！
「你會玩，我知你會玩。我就陪你玩。哪裡會說你不會玩呢？這麼一個聰明人不會玩？誰信呢？我就不信。
「怎麼的又著急來了？我怎麼會愛他呢？我咱說愛過他了？孩子，我誰沒愛過。我單愛你一個，別人誰沒有碰我過！他們的草，你是的太陽。他們我連沒過！他們有仰頭來我的份兒，哪敢什麼？是我卻仰頭來你呢！
「傻孩子！你怎麼糊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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