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第三十回 警幻宫歌红楼余音 芙蓉城舞鸳鸯宝剑

却说迎春、宝玉二人回赤霞宫,进了宫门,宝玉先右边迎春屋又坐了一回,讲了一别情。说二姐夫孙绍祖,迎春不觉流眼泪。宝玉:“孙绍祖的报应,在早晚不远了。我师父早已知说的。二姐姐,你明儿少不有知的候,虽不现报在你眼,耳朵是听见的。”

迎春:“我怨我己的命罢了。”因说:“夜已深了,我送你罢。”见那边早有四仙女迎接,在外伺候着了。宝玉:“二姐姐,不送了,明日罢。”是,四仙女执着玻璃手照,迎了宝玉左边房,进了房内,便收拾就寝不题。

再说湘莲、尤三姐了花满红城殿的房,有十二伺候的仙女参见磕头。湘莲与尤三姐在炕坐,湘莲:“从那日一别,又早十年了。”尤三姐:“那从前我痴情待君五年,不期君果冷冷面,我故死报。那因奉了警幻仙姑命,前往此处,又不忍相别,故曾魂一,你记?”湘莲:“怎忘呢?我头误听了浮言,因生疑退聘,致误了你的命,故此我才痛恨的。我并非负人,你该知了。此倒反长久,竟不恨从前了。若有从前的死别生离,怎有今日的逍遥聚首呢?”尤三姐:“是塞翁失马,祸福难期。见皆前定的了。”是,二人收拾进房就寝不题。

话分两头,再表宝玉,次日一早,便教仙女引路,绛珠宫,走进面,黛玉正在房内梳洗才毕。晴雯、金钏见了,便说:“姑娘,宝二爷了。”黛玉听见,便相见让坐,金钏送茶。宝玉:“香菱姐姐,在住呢,我特给他请安的,怎见?”晴雯:“姑娘在左边屋住,香菱姑娘在右边屋祝才刚儿,梳洗完呢。二爷,请坐一坐,他就了。”宝玉向黛玉:“妹妹,我午府,见了姑爹、姑妈,听见说有书子给妹妹的。”黛玉因教晴雯“书子找,拿给二爷瞧瞧”。

不一,晴雯取了书,递与宝玉。宝玉打了一遍:“姑爹现已升了十殿王了,几年才转升相呢。”黛玉:“不是,原指望该升转曹的,不期又升了十殿王了,又几年呢。”

宝玉因见书子外,尚有一封书子,写着“颦卿妹妹玉展“,打,却是宝钗的五言排律。宝玉了点头:“宝姐姐是几有书给妹妹的?”黛玉:“谢宝姐姐寄了书,是那年除夕。次日元旦,我父亲的书,是那一,故此放在一处的。他才拿我父亲的书子给你,故此一拿了。”宝玉:“宝姐姐诗咱头的,说透了。我今儿有句话,谅妹妹不怪我的。古说:‘太忘情,贤者情,愚者不及情。’是万古不磨论。我因话,便悟至人无梦,愚人无梦,所贤者动谓情所钟,正在我辈遂不觉情,致缠绵颠倒,入魂梦,不醒悟。见庄周栩栩梦蝴蝶,尚不太忘情,故亦不至人无梦。‘情’的一字,原是不少的,是不免的。那喜、怒、哀、乐未,便是,喜、怒、哀、乐已,便是情,不现定指那儿女情,才情呢。故此的联说的,‘厚高堪叹古今情不警,又说‘孽海情’。故此蓉奶奶是的一情人,掌管‘痴情司’。世人被痴情束缚,故跳不孽海情。妹妹已是此年了,况本聪明,胜我十倍,应该久已悟彻了。太忘情,一虽巴结不,太犹不及,故中庸庶乎矣。咱头被痴情束缚,罹咎,倒是的联说,他‘未莫谓智贤打破,前因果须知亲近不相逢’。了今儿,方才梦初醒,翻悔从前,正所谓‘识迷途其未远,觉今是昨非’了,苦海无边,回头是岸。子咱姊妹神聚首,世外逍遥,长久,翻觉人世百年短促,何况,尚且不愿呢?”黛玉点头:“浓不淡,淡意味深远,因世人错认谈不浓,不知物极必反,盛极必衰,理。所宝姐姐与人不同,他见识高超,你他凡皆处淡不及浓,故此人错认了他固执,仔细,怎不令人佩服他呢!”宝玉因又袭人,寄宝钗扇子的,告诉了黛玉一遍。黛玉:“等宝姐姐,三十年呢!”宝玉:“三十年内,有些人呢。至快是四妹妹,不两三年就了。”

说着,见香菱笑嘻嘻从屋:“宝二爷,早啊!”宝玉:“我特给姐姐请安的。”香菱笑:“那不敢。我昨儿听见说,宝二爷同柳二爷在路救了你薛哥。宝二爷,你见了你薛哥有呢?”宝玉:“那子,薛哥已吓不省人了,及他醒了的候,咱了远了。”香菱:“我惦记着我那孩子,不知怎了?”

宝玉:“姐姐放,你孝哥很。他我桂儿是同年的,现今在我念书。先生便是舍弟环老三,他是归班的进士呢。明儿孝哥有科甲的功名,姐姐你不忧虑的。”

说着,见警幻仙姑那边有人请。是,五人一。

宝玉:“我记绛珠仙草在呢!”晴雯指着院中的白石花栏:“不是!”宝玉等遂走至花栏边,见那草通身青翠,叶头略有红色,一缕幽香,沁人髓。宝玉走至跟前,却见那仙草婀娜摇摆不休,就像见了故人的一般。

因从前此处,有人怪他偷觑仙草呢,不觉叹息一番。同警幻宫,见甄士隐、贾雨村、湘莲、尤三姐、迎春、凤姐、鸳鸯、尤二姐、卿、瑞珠早已了,在那坐着说话儿呢。

原日是警幻仙姑特备了几席酒筵,款待甄士隐、贾雨村,并与湘莲、宝玉接风。是,边摆了两席,请士隐、雨村、湘莲、宝玉四人分左右坐了;边四席相陪,头一席是迎春、黛玉、香菱、鸳鸯,二席是凤姐、尤三姐、卿、晴雯,三席是妙玉、尤二姐、金钏、瑞珠,四席是钟情士、痴梦仙姑、引愁金女、度恨菩提与警幻主人。坐定,见席摆列的是梨火枣,仙李蟠桃、龙肝凤髓、麟脯鸾胶类,仙女斟千红一窟酒,又有十二众仙女执着凤箫象管、锦瑟鸾笙,奏乐侑酒。

警幻仙姑:“十年前,神瑛侍者初此间,适值新谱《红楼梦》曲一套,曾经筵演奏,不知记否?”宝玉:“我记口是‘辟鸿濛’一句,那其余全不知了。惟有记音律节奏是妙极了的,正所谓‘此曲应有’呢!”警幻仙姑:“昨儿新近又谱了《红楼梦余音》曲一套,是巴人词,并非白雪阳春曲。今日无侑觞,敢借此博甄、贾二位老先生并二位芙蓉城主一笑。但恐新曲字句难明,先呈底谱共观,庶便指顾。”因命仙女每席先呈一本底谱,众仙女筵奏乐,歌声嘹亮,真有遏云绕梁音。宝玉与湘莲一席,二人揭底谱同观,见面写着:《红楼梦余音》曲。

【仙吕·点绛】何情,古今不变。伊谁遣,万载千年,直恁束缚人绢。

【混江龙】试红楼梦演,珠围翠绕总堪怜。镇日价,痴男缱绻,怨女缠绵,从意重世坚。是三生有幸,那晓一旦无缘。因此迷肺腑,智失疯颠。真教那金锁空偕连理梦。那知绛珠久赋断肠篇。说什,长垂玉箸,报答那甘露恩涓。悲绣户,愁眉枉黛,病潇湘泪眼空穿。葬花人惜桃花落片,埋忧女魂悲弩箭离弦。咄咄手书空,不向那儒书究理;默默解,竟将内典参禅。昏迷遇明师圆通妙解,透彻处逢良友悟玄诠。说什,拘牵咸通鬼趣;喜的是,解束缚同证仙。翻笑煞儿女痴迷。曩日全仗着力悔悟从前。今日点头顽石主蓉城,年红弱草仙院。割断了尘缘障碍,从今潇洒情。

湘莲:“是说的宝兄弟与潇湘妃子的话呢!”宝玉点头:“柳二哥,你且听他唱。”

因又底的,见是:

【油葫芦】说什尤物移人蓦牵,平白结朱陈两姓联,又谁知浮言错认误婵娟。因此扯碎了同券,猛间血溅了鸳鸯剑。一先归了离恨,那一倒做了世外仙。头,无意中刚趁了中愿,笑煞那再世结姻缘。

宝玉:“是说的柳二哥尤三姐姐的故了。”湘莲:“你才说我的,怎子你又着,不说话,听他唱的。”因又底的是:

【乐】春满宫闱,早占先。年波年不长圆,返云霄,先离了日月边。惟有那探春风三妹妍,聪明,闺阁贤,今宦途中适良人,福寿全。

那边席,迎春,便向黛玉:“你是说的元妃姐姐同三妹妹?”黛玉:“不是呢。”因又听他底唱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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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回 佳子弟拜家塾先生 群丽人迎芙蓉城主目录+书签-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