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辑 我的传
6节 我的史：
四、经两度塾四
我六岁始读书，是经一位孟老师在教的。那课儿童，入手是《三字经》、《百姓》，取其容易口诵。接着就读四书五经了。我在《三字经》，即读《球韵言》，有读四书。《球韵言》一书，现在恐已无处寻。内容是一些欧罗巴、亚细亚、太平洋、西洋类；何人，我亦记不了。说似一件奇特，就是我四书五经至今有诵读，已。在同我一般年纪的人是很少的。不读四书，读《球韵言》，是我父亲的意思。他是距今四十五年前，不主张儿童读经的人。在是一破例的。何此呢？约由父亲平素关国局，中国那些年间恰是外侮日逼。例：清咸丰十年（西历1860年）英法联军陷津，清帝避走热河。清光绪十年（西历1884年）中法战，安南（今越南）被法国占。又光绪十二年（西历1886年）缅甸被英国侵占。又光绪二十年（西历1894年）中日战，朝鲜被日本占。又光绪二十一年（西历1895年）台湾割让给日本。又光绪二十三年（西历1897年）德国占胶州湾（青岛）。又光绪二十四年（西历1898年）俄国强索旅顺、连。
在一串实，父亲激动很。因此他很早倾向变法维新。在他的日记中有一段话：
却有一清流所鄙，正人所斥，洋务西新各书，断不不。盖无久不变局，我力求实，不避人讥讪。（光绪十年四月初六日日记，论读书次缓急）
光绪二十四年，就是我蒙读书一年，正赶光绪帝变法维新。停科举，废八股，皆他所极端赞；不必读四书，似基此。惜北京尚无校入。《球韵言》则是便儿童口诵，四字一句的韵文，其中略说世界势，就认很合了。次年我七岁，北京一“洋堂”（市井人此称呼）现，父亲便命我入。是一位福建陈先生创办的，名曰“中西堂”。现在，名称似乎笑。约系因其既念中文，又念英文故。惜我从那幼便习英文现在亦有。八岁一年，英文念不了。年闹“义团”——被称拳匪——专杀信洋教（基督教）或念洋书人。我将《英文初阶》、《英文进阶》（课本）一齐烧毁。因激欧日本八国联军入北京，清帝避走陕西，历史称“庚子变”。庚子变，新势力又抬头，堂复兴。九岁，我入“南横街公立堂”读书。十岁，改入“蒙养堂”，读十一岁。十二岁十三岁，又改在读书，是联合几亲戚的儿童，请一位奉刘先生（讷）教的。十三岁半年十四岁半年，又进入“江苏堂”——是江苏旅居北京同乡所办。因此，我在代前经两度塾四。求不安稳顺序前进，是与社不安、制无定有关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