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辑 我的传
9节 我的史：中
七、五年半的中
我十四岁那一年（1906年）的夏，考入“顺中堂”（址在安门外兵将局）。此虽不是北京最先立的一间中，却是与那最先立的“五城中堂”兄弟者。“五城”指北京的城市；“顺”指顺府（京兆）。福建人陈璧，先五城御史，创五城中；顺府尹，又设顺中。两堂的洋文总教习，同由王劭廉先生（津人，与伍光建同留英国海军）担任。汉文教习福建人居，例五城林纾（琴南）主，我则一位跛腿陈先生（忘其名）主。校初设，科程度无一定标准。许比今日中程度高，那的中与似亦颇难分别。我的同班同中竟有年纪长我近一倍者——我十四岁，他二十七岁。有同虽与我年纪的同班受课，其实我的老师有余。他诗赋、古文词、四六骈体文很，进讲求“选”《昭明文选》。不因求路（贡生、举人、进士）非经堂不，有的机凑巧入，有的不巧就入中了。今日术界知名土，张申府（崧年）、汤彤（锡予）诸位，皆是我的老同。论年级，他尚稍我；论年龄，则我三人皆相同。我在我那班级是年龄最的。堂读书，半集中英算两门。生的精力间，在边。年长诸同，很感觉费力；但我此，亦曾实行。在我那班有四人，彼此很。一廖福申（慰慈，福建），二王毓芬（梅庄，北京），三姚万（伯鹏，广东），四就是我。我四是年纪最的——廖与王稍长一两岁。在廖哥领导，我曾结合。一结合，廖哥的意。他见年同爱玩耍不知功，特勉励我。那少年代的真，结合初，颇具热情。我记经一阵很劲的谈话，四人同，酒楼吃螃蟹，喝其酒。廖哥提议彼此不“哥”“二哥”“三哥”那些俗气称谓相称，主张每人的短处标一字，相呼名，资警惕。赞此议，就请他我一命名。他给王的名字，是“懦”；给姚的名字，是“暴”；我的就是“傲”了。真的，三字甚恰。我是傲，不必说了。那王确亦懦弱有些妇人气；姚则赛跑跳高足球擅长，原是一粗暴的体育。最，他名“惰”。却太谦了。他正是最勤的一呢！此约因其所求己的，总感觉不够故；从他谦其惰，正见其勤了。
那每一班有一专任洋文教习，所有一班的英文、数、外国理由他英文原本教授。些位洋文教习，全是津水师堂身，王劭廉先生的门徒。我那一班是位吕先生（富永）。他秉承王先生的规矩，教课认真，做有军人风格。课程进行并不慢，但我的进度，总是超他所教的。英文读本Carpenter’sReader（亚洲一本），先生教全书的一半，廖已读完全书，我亦读三分二；纳氏英文文法，先生教二册未完，我与廖研究三册了；代数、几何、三角各书，经先生一头，廖即，无待先生教了。我赶不他那快，但经他携带，总亦走在先生教的前边。廖习题一做，其所做算草非常清楚整齐悦目；我便不行了，本子很涂改，行款不齐，字迹潦草，比他显忙乱，进度反在他。廖是一才，非平常人所及。从年那些经验，使我相信有不的功课。同廖注意国文方面。他在一期内，将一部《御批通鉴辑览》圈点完毕。因其洋版书（木版书外铜印、铅印、石印各书均此称）字，每是在晚饭前划一点间的，光不足，所圈点完功，眼睛变近视了。是他不晓照顾身体，很惜的。我与他不同。我是不注意国文方面的：国文讲义我照例不；国文先生所讲，我照例不听。我另有我所的功夫，面所述，很少中国旧书。但我国文文绩不错，偶亦被取一名。我总喜欢翻案文章，不肯落俗套。有奇制胜，有亦半失败。记一位七十岁的王老师十分恼恨我。他在我文卷，严重批着“恶拂人，灾必逮夫身”的批语。一位范先生偏赏识我。他给我的批语，却是“语不惊人死不休”。十九岁那一年（1911年）冬，我毕业。前共经五年半久。本有五年半的中制度，是因中间经一度制变更，使我吃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