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辑 我的传
13节 我的史：激进
十一、激进社主义
民国元年已有所谓社党在中国现。是江亢虎（汪精卫南京伪政府考试院副院长）在海所的，同他亦居党魁位。那北京且有其支部立，主持人陈翼龙（袁世凯所杀）。江亦光绪庚子北京社倡导维新运动一人，与我夙有往，我深知其人底细。他此举动，完全投机理。虽有些莫名其妙的人附他，我则不睬。所有他表的言论，我摒斥，不愿入目。我倾向社主义，不独与他无关，且因憎恶他，倒使我社主义隔膜了。论风气，政治改造是一般人意识中所有；经济改造则一般人意识中所无。仅仅“社主义”名词，偶已（共产主义一词似尚未见），少有人热研究它。元年（1912年）八月，中国同盟改组国民党，民生主义被删除，正一很例证。同盟章的宗旨一条，原“本巩固中华民国，实行民生主义宗旨”；国民党党章则改“巩固共，实行平民政治”。明明是一很变动，旧日同志所不喜，总理孙先生不愿意，更无待言。毕竟改了。且八月廿五日立（在北京虎坊桥湖广馆剧场举行），我亦参加。我亲见孙总理黄克强先生席，极长极长讲演，则终承认此一修改，又无疑问。固见总理虚怀，容纳众人意见；经济问题社主义不所理，亦完全了。我中国问题认识不足，亦宪政一轨，不难步欧日本尘，一近代国。至经济平等，世界同，乃，现在不谈它。所见正与流俗一般无二。不不久我忽感触“财产有”是人群一问题。约在民国元年尾二年初，我偶一从旧书堆中，检《社主义神髓》一本书，是日本人幸德秋水（日本最早社主义者，死狱中）所著，张溥泉（继）先生翻译的，光绪三十一年海版。此书在已嫌陈旧，内容亦无深刻理论。它讲什“资本”“劳动者”的许话，亦不引我兴味；不其中有些反财产有的话，却印入我。我即不断思索问题。愈愈，不休。终至引我反财产有的路，且激烈反，像忍耐不。我现是引人群中间生存竞争根源。由生存竞争，所人常常受生活问题的威胁，不免巧取豪夺。巧取，极端例便是诈骗；豪夺，极端例便是强盗。在两类型中包含各式各数不尽的例，且是层不穷。我旅行，处处提防受欺。一不，轻则损失财物，则丧身失命。乃至坐在，受至亲至近人所欺者，耳闻目见亦复不鲜。整社有平安方，说不定诈骗强盗从那。你无钱，便受生活问题的威胁；你有钱，又受威胁。你饿死无人管，亦四周围的人在那儿打算你！啊呀！是什社？是什人生？——并不新奇。财产有，生存竞争，不免演一步！在被欺被害的人，固属不幸悯；即那行骗行暴的人，亦太怜了！太不像“人”了！人类不应子！人间的一切罪恶，社制度（财产有制度）实，不全责备那人。若根源不解决，徒严法峻刑付人，囚杀，实在是不通的。我即从法律禁不了，已证明其不通与无。人间有许罪恶，似双方所同意，亦且法律所不禁的，许了金钱不复计及人格的。其极端例，便是娼优。社，属此类型，各式各亦复数不尽。因在社，是苦是乐，是死是活，决定金钱。钱，乃广无边，高一切；拥有量钱财人，即不啻握有莫权力，役使一切了。此责备有钱的人，不该他的钱；责备无钱的人，不该卖己，高倡德，勉励众人，我亦徒见其迂谬笑，费尽舌，难收效果已！此外有法律所许，德不及纠正，社无形予鼓励的。那便是经济一切竞争行。竞争结果，总有许落伍失败的人，陷悲惨境遇，其极端例，便是乞丐。那些不行乞，境遇悲惨需人救恤者，同属一类型。抵老弱残废孤寡疾病的人，竞争不了，最容易落步。我认亦是人间的一罪恶。不罪恶，更有哪一负其责，显明是社制度的罪恶了。此虽有慈善举办慈善业救济，但不从头理清此一问题，支支节节，又补救几何？此普及教育是不希望的，公共卫生是不讲的，纵国力量勉强举办一些，无奈与其社趋势相反何？——趋势使人不从容受教育，使人无法讲求卫生。社财富由竞争增进（亦有限度），但文化水准不见比例随增高，尤其风俗习惯日进善，是不的。因根本先失人的清明安，流贪吝，再加与普及教育是矛盾的，与公共卫生是矛盾的，那，将有使身体方面理方面日益败坏堕落！人类日趋流与衰败，是何等惊惧的！教育挽救不了；卫生挽救不了；宗教、德、哲挽救不了。什政治、法律更不说。拔本塞源，有废除财产有制度，生产手段归公，生活问题基本由社共同解决，免人与人间生存竞争。——就是社主义了。
我社主义所知甚少，却十分热。其所热，便是认定财产有社一切痛苦与罪恶源，不忍反它。理由所说亦无深奥，却全是经己思考。是年冬，曾撰《社主义粹言》一书（内容分十节，不万二三千字），己写蜡纸，油印数十本赠人。今无存稿。唯在《漱溟卅前文录》中，有《槐坛讲演一段》一篇，是民国十二年春间曹州中生所讲，讲一点从前的思。那思，仅属人生问题一面一社理，有扣合中国问题。换言，那有见人类生活需社主义，却有见社主义在中国问题，有其特殊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