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金狼旅店中，一堆柴火光焰熊熊，圍了這柴火坐臥的旅客，動人奇異故打發這個長夜。火光所不及的角隅裡，睡了三個賣硃砂水銀的商人。這些人各負了圓形鐵筒，筒中貯藏了流動不定分量沉重的水銀，與鮮赤血麗悅目的硃砂。水銀先裝入豬尿脬裡，硃砂則先白綿紙裹，再青竹包藏，方入鐵筒。這幾個商人落店時，便那圓形鐵筒從肩卸，安頓在己身邊。當其他商人說種種故時，這三個商人各沉默安靜聽著。因為說故的，數歡喜說女人的故，不讓己的故同女人離開，幾個商人恰皆各有一個故，與女人有關係，故互約，且等待其他說故的休息時，就一同來輪流己故說，供給聽聽開。
後機會果就來了。
他們於是推一個伙伴火光中來，向躺臥蹲坐在火堆四圍的旅客申明。他們共有三個人，願意說三個關於女人的不同故，若各位許他們，他們各人就故說來；若不許，他們就不必開口。
眾旅客熱烈掌聲歡迎三個說故的人，催促三個人趕快故說。
【一、被刖刑者的愛】
一個站說故的，年紀約三十來歲，人物儀表偉壯，聲容觀。他那樣子並不像個商人，卻似乎是個王爺侯爵。他說話時那麼溫，那麼謙虛。他若不是一個代替帝王管領人類身體行為的督府，便應當是一個代替帝管領人類靈信仰的主教。但照他己說來，則他是一個平民，一個普通商人。他說明了他的身分後，便故接說。
我聽過兩個兄說的女人的故，且從這些故中，使我明白了女人利那份屬於派定的長處，降服過有法的候補仙人，哄騙過最聰明的賊人，並且兩個女孩子因為國王應付國無從措置時，在那唯一的妙計，顯良的績。雖其他一個故，那公主吸引來了年輕賊人，還依舊被賊人佔了便宜，遠遠逃；但後因為給賊人養了兒子，且因長麗，終究使這個聰敏不凡盜賊，不至於為其他國利，歸來，底還依在歷史留一個記載，這記載就是：「女人征服一切，極容易。」世界最難處置的，恐怕無過於仙人盜賊，既這兩種人全在女人面前低首，聽候吩咐，其他就不必說了。
但這種故，說明女人某一方面的長處，說女人征服男子的長處。並且這些故在稱揚女子時，同時就含了譏刺輕視意見在內。既見男對於女子特別苛刻，見男子無法理解女子。
我預備說的，是一個女子在派定那分義務，何完所擔負的「義務」。這正是義務。的行為許近於墮落，的墮落卻使說故的人十分同情。選擇，按照「」法則的意見選擇，毫不含糊，毫不畏縮。像一個真正的人，因為有「人的本」。不過我又很願意明白，女子固走各處，的本身征服人，使一切男子失名利的打算，轉膿包一團，是同時就會在這方面被男子所征服，再無從發展，無從掙扎。凡是來支配男子的那份長處，在某一時節，正為的短處。說簡單一點，便是使人愛，弄人糊糊塗塗，是愛了人時，會糊糊塗塗。
面是我說的故。
××族的部落，被帝派定在一個同世界儼相隔絕的方。生育繁殖他們的種族，他們夠充足的日光，充足的飲食，充足的愛情，卻不夠充足的知識。年紀過了三十的，知反省過生活零碎的印象隨意拼湊，同樣又一堆舊了的文字照樣拼湊，寫憂鬱柔弱的詩歌。或從挖些東西來，排比秩序，研究它當時價值與意義。或一不，花錢雇了一個善於烹調的廚子，每日雞鴨魚，加油鹽醬醋，製各式菜湯，供奉他腸胃的消化。一切恰恰同中國一些層階級一樣，顯生命空虛，又無聊又憐。他們因為所在的方，不中國北京那麼文明，不海那麼繁華，所玩古董，公園，跳舞，戲這類娛樂不。每人雖那麼活，不明白活是些什麼意義。每人皆圖安靜，變一隻烏龜，平安無打發每個日子，己那點生命打發完結時，便硬僵僵的躺坑裡，讓蟲子屍身吃掉，一切便算完了。他們不怎麼樣部分人的生命管束來。支配一個為謀幸福與光榮的行動。（一族中做主子的，就不知何組織社會，使民力！）他們在習慣觀念中見極其懶惰，極其懦怯。為遮掩他們的思索與行為懶惰懦怯的，就是幾本流傳在那個種族中極久遠極普遍的古書，那幾本書同中國的聖經賢傳文字不同，意思相近。書中精義，概括來共十六個字，就是：
生死。不必求生。清靜無為。身安泰。
那種族中中年人雖記這十六個深中國老莊精義的格言，日子從從容容對付。年輕人卻常常覺這一兩千年前拘迂老傢伙所表示的無為人生觀，今已經全不適，為那是當時的人「生」「死」二字對立，產生的觀念。今的人，應當生，求生，方是理。是應當怎麼樣求生，這就有了問題。
因此那方便產生了各種思與行動的革命，同樣是統治階級愚蠢的殺戮，同樣在某一時就有了若干名人與偉人乘時雀，同樣照歷史命運所安排的那種公式，糟蹋了那個民族無數精力財富，但同時就在那分犧牲中，孕育了未來光明的種子。
其中有年青兄弟兩人，住在那個野蠻懶惰民族會中，眼見國內一切那麼混亂，那麼糟糕，中打算著：「為什麼我們所住的國那麼亂？為什麼別的國又那麼？」
兩兄弟那時業已結婚；少年夫婦，恩愛異常，中境況又十分富裕，若果夠安分在中住，那個國一些又怕又歡喜生點的人寫的各樣「幽默」文章，日子就很過了。是這兩兄弟卻覺這樣並不，為在己果園中，若不知樹所結的果子酸什麼樣子，且不明白何結果極酸的，生蟲的，發育不完全的樹木弄的方法，最還是趕快別一個果園。於是弟兄兩人就決計徒步各處遊學，希望從這個球的另一處方，些有的智慧同經驗，對於國將來有些貢獻。兩人旅行計劃商量妥當後，中財產給一個老舅父掌管，帶了些金塊銀塊，就預備一同路。兩個年輕人的麗太太，因為愛戀丈夫，不願住在中享福，甘相從，外受苦，故發時，共有四個人。
兩兄弟明白本國文化從東方來，且聽說西方民族，有東方民族完全不同的做人觀念與治國方法，故一行四人，乃取西行，向日落處一直走。
他們若西方的另一文明國，必須取一個寂無人煙不生水草的沙漠。同伴四人，為了尋求光明，了沙漠邊時，對於沙漠中種種危險傳說，皆為不值注意。幾人糧秣飲水準備充足後，就直貫沙漠，向荒涼沙磧中走。
他們原預備了二十七的糧食，是走過了二十七後，還不通過這片不毛。雖還有些淡水，主食物卻已剩不了少。幾人討論何度過這些危險日子，卻商量不什麼結果。這沙漠既找尋不一點水草同生物，空中並一隻飛鳥很少見。白日裡是當頭白白的太陽，灼炙人肩背發痛，破皮流血。晚時，則不過一群淺白星子嵌在明藍太空裡已。原來他們雖帶了一張羊皮製的圖，但為了知按照圖的方向走，反路走差了。
有一晚，幾人所剩的一點點飲料，將完了。各人又饑又渴，再不向前走，便皆僵僵的躺在沙磧，仰望藍空中星辰，尋覓幾人所在面的經度，且憑微弱星光，觀察手中羊皮製就的圖。
兩兄弟為身邊兩個婦人皆倦極睡熟，故來商量此後的辦法。
哥哥向弟弟說：
「你年輕些，在這世界活些日子，今情形顯不了，不我殺了，供給你們生吃，這計策不？」
那弟弟聽哥哥說殺，就同他哥哥爭持說：
「你年紀些，情知些，若夠那邊學些知識，回國一定有一分處。現在既四個人不夠平安通過這片沙漠，必需犧牲一個人，為糧食，不我犧牲，讓我殺。」
那哥哥說：
「這絕對不行，一切情必需有個次序，哥哥的點，應當先讓的殺。」
「若你殺，我不會活。」
弟兄倆一面在互相爭論，互相解釋，那一邊兩妯娌卻並未睡著，各人皆裝熟睡樣子，默默的在竊聽他們所討論的情。兩個婦人極愛丈夫，同丈夫十分，不便與丈夫遽分離。聽後來兩兄弟爭論毫無結果，那嫂嫂就：
「我們既共同來這種境遇中，若丈夫死了，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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