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人·兽·鬼》和《写在人生边上》重印本序

考古提倡掘坟墓,古代死人的朽骨遗物暴露了;现代文专科研究,未死的的将朽或已朽的品被掘暴露了。被掘的喜悦使我些人忽视了被暴露的危险,不品的埋往往保全了者的虚名。假者本人带头参加了掘工,那很不偿失,“掘坟墓”变矛盾统一的双关语:掘己品的坟墓恰恰是掘了者己的坟墓。

《写在人生边》是四十年前写的,《人·兽·鬼》是三十六、七年前写的。那候,我己的生命有愈愈逼窄的边缘感觉,人、兽、鬼等物的区别有非辩证的机械法。写完了《围城》,我曾修改一两本书的文字;改本遗失了,表示我不很爱惜旧。四年前,擅长掘文墓揭文幕的陈梦熊同志向我游说,建议重印两本书。他知我手边有存书,特意在海设法复制了原本寄给我。在写,我许是一“忘本”的浪子,懒留恋收藏早期表的东西。《海抗战期文丛书》编委立,朱雯、杨幼生两位同志两本书收进《丛书》。我信我谢绝的理由很充分:《写在人生边》不是在海写的,《人·兽·鬼》不是在抗战期版的,混在《丛书》,有冒牌的嫌疑。是,《丛书》主编委柯灵同志我说:“你不让国内重印,实等放任那些字句讹的‘盗印本’在国外继续流传,态度很不负责。至《丛书》该不该收,编委有理,你不代我操。”他讲振振有词,我一向听从我位老朋友的话,应允合。又麻烦梦熊同志复制一次,因我他寄的本子早丢了。

我硬了头皮,重两本书;控制着手笔,修改量字句。它少已演变历史的资料了,不容许我痛删畅添或压根儿改写。但它总算属我的名,我保存一点主权,不妨零星枝节削补。

《丛书》的体例者提一求,他在序文追忆一的写程经验。我在创中,象力常常贫薄怜,一回忆,不论是几是几十年前、是己是旁人的,象力忽丰富惊喜至怕。我知意志软弱,经受不创造记忆的诱惑,干脆不什缅怀回了。两本书值不各有一序,篇就一两吧。

一九八二年八月

〖《灵感》有捷克语译本,见捷克《外国文杂志》一九七五年三期;《灵感》《纪念》有英语译文,见哥仑比亚版社一九八一年版的《一九一九至一九四九年中国中短篇说选》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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